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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握紧了鸿影,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谷清风眉眼微弯,露出一个惯常挂在脸上的微笑:“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我早已不可能收手。青影武功不错,还擅长易容,‘剑仙传人’会继续集结江湖侠士,讨伐幽冥。” 张泽低头看着鸿影黑檀木的剑鞘,忽然道:“天乙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我绝不会让他有半点闪失。” 说完,他转身带着天乙离开这处布庄。 目送张泽消失在院中,青影收回视线,低唤一声:“主人。” “嗯?” “张少侠带走了鸿影。” “嗯。”谷清风看着出口,不见悲亦不见喜,只是淡淡地说,“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离开三山布庄,回到临时落脚的客栈,张泽点了五六坛酒,让小二送到房间,关起门来,将挂在腰侧的鸿影随手扔到桌上,他撩起衣摆,毫不顾形象地盘膝直接坐在地上,拿过一个酒坛,拍开上面的封口,抬起手对着坛口就往自己嘴里灌。 他喝得太急灌得太快,被呛到连连咳嗽。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脖子流下来,浸湿了领口的衣襟。 “主人……” 天乙非但没有劝阻,反倒学着张泽的样子盘腿坐在他的对面,挥掌拍开一坛酒,和张泽轻轻一碰。 两人偶尔碰个杯,无声痛饮到天黑,从日上中天到明月初升,地上摆满空空荡荡的酒坛,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屋里更是酒气冲天,浓郁到刺鼻。 一片黑暗中,喝到面红耳赤满眼金星的张泽神志不清地抱着半空的酒坛,眯起眼盯着对面的天乙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含混不清地说一句“对不起,天乙,对不起”,便丢下酒坛,倚着墙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 45 章 张泽刚醒过来,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捂着宿醉后的脑袋倒吸一口气。 几乎从不饮酒的人忽然买醉加熬夜,导致一晚休息后整个人依旧十分疲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难受。 早知道这么难受,他绝对不会喝那么多,张泽□□一声,扭头看一眼身边。 天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地面上歪歪斜斜摆一地的酒坛已经被收走,木窗半开,新鲜空气涌入房间,冲淡了屋里难闻的酒气。 张泽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 床头是一身干净的衣服,不知天乙是从哪儿寻来的,他拿起来慢慢穿在身上,还挺合身。 再然后是鸿影,吹毛断发的长剑此刻安静地躺在漆黑的剑鞘内,普普通通,毫不起眼,背后牵扯的东西却纠缠成一团,理不清,剪还乱。 张泽看着这把剑发了会儿呆,好半晌才长叹一口气,将剑挂在腰间。 昨天在三山布庄,他被谷清风的话激起一腔豪情,将早就该还给谷清风的鸿影又带了回来,主动揽下一堆麻烦事,这彻底没了把它还回去的可能。 遥想当初下山,他还只想着看热闹,如今却是主动把一只脚踩进泥潭里,还预备着把另一只也踩进来。 一晚的冷静沉淀后,张泽细细想来,却并不觉得后悔。 机缘巧合下他来到这个世界,看到诸多不平之事,自然心生不忿。 然而,他只是个普通人,前世活到二十五,按部就班的上学,读书,毕业,工作,做得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大学时翘了课通宵打游戏。 这样的他早就习惯了沉默习惯了普通,不会因为突然穿越并且拥有了一身高绝的武功就变得多聪明多厉害,变得心思缜密算无遗策敢为天下先。 于是那点不忿,也就只是不忿而已。 他看不惯江湖中人肆意妄为横行霸道,看不惯老百姓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他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武林乃至国家,明哲保身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现在,有一个人跳出来,和他说,“张泽,我和你一样,我也看不惯这些东西,我想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我能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我制定了周密可行的计划,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并且这个人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智慧、心性、诚意和手段…… 张泽慢慢握紧鸿影,漆黑的眸中逐渐亮起一道光。 种花家有句古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有这样的实力和能力,不敢第一个站出来是他懦弱,而如今,已经有人先走一步,登高而呼,他若不能冲到第二做个马前卒,岂不是妄活一世,妄为种花人! 在张泽沉思的当口,吱呀一声轻响,客房的门被推开:“主人,您醒了?” 天乙将一碗清粥和几个凉菜放在桌上,摆好碗筷。 “现在什么时辰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张泽的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噜的响声,他有些饿了。 “已过巳时。”天乙收起托盘,“清粥养胃,主人昨夜饮酒过量,属下擅作主张,让厨房做了些清淡的吃食。” 张泽半点没有怪罪的心思,他摸摸肚子,算起来,昨天的午饭和晚饭,还有今早的早饭他都没吃,难怪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谢啦。”就算给他摆一桌子大鱼大rou,都远不如这样简简单单的几样菜有吸引力。 开吃前,他还不忘招呼一声:“天乙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