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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公关_分节阅读_93

了鸡汤。

    而容君羡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把宣会长引上了一条怎样的道路。

    容君羡现在也很少看这些片子了,主要是因为都在实战。新房子里,处处都是他们的战地遗址。

    他们家的保姆也很热心地叮嘱他们注意身体,并给他们炖了鸡汤。

    容君羡喝着鸡汤,和白惟明聊着闲话,就听见门铃响了。

    “是谁啊?”容君羡好奇问。

    白惟明答:“应该是莫丽安。”

    保姆已去开门了,进来的果然是莫丽安。

    莫丽安依旧是商务女士的打扮,手里拎着一个品牌LOGO显眼的大挎包,再从包里拿出了品牌LOGO同样显眼的商务电脑,问:“是在这儿汇报吗?还是等您吃完了,再回书房聊工作?”

    莫丽安的意思听起来像是“要在饭厅汇报吗?要不要等你喝碗汤”,但还有个意思,是“要在容君羡面前汇报吗?”

    白惟明一边放下了勺子,对莫丽安说:“无妨,你说吧,我一边听着就好。”

    意思也就是,容君羡听着也无妨。

    莫丽安便想:这两人的关系怎么进展得那么快!

    于是,白惟明和容君羡一边喝着汤,那边莫丽安便打开了电脑,一边给白惟明递上了文件影印版,一边做了汇报。

    容君羡在旁也没仔细听他们说什么,反正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他只是想,白惟明和莫丽安的工作也太累了,大晚上的还要做汇报。

    莫丽安一边说着,又问:“那这回您是要开以前的法拉帝?还是刚刚收的博纳多?”

    白惟明想了想,像是也要拉着容君羡参与一样,问:“你觉得要开哪个呢?”

    容君羡愣了愣,说:“这是什么汽车牌子吗?我都没听过?”

    “哦,”莫丽安解释,“这是游艇的牌子。”

    说着,莫丽安还把两艘游艇的照片给了容君羡看。

    容君羡愣了愣,说:“你还开游艇呢?那么有钱的吗?”

    白惟明谦虚道:“赞助的。也是公司名下资产,只有去游艇会的时候才开。”

    “游艇会?”容君羡还没去过这样的场合呢。

    白惟明却说:“是的,这次在泗湄要开一个游艇会,我们公关公司负责承包这个展会。这是我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不过和你拍摄《曾凡传》的档期似乎也撞上了。只怕我们都要忙起来了。”

    容君羡心里颇为不舍,又问:“那我们要有一阵子不能在一起吗?”

    莫丽安却说:“没关系啊,《曾凡传》不是也要拍在梅花山庄的戏吗?那儿也在泗湄。你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见面的。”

    果然,不久之后,《曾凡传》剧组又从合欢苑转到了泗湄的梅花山庄。剧里,宫里又来了喜欢梅花的新人。容君羡饰演的曾凡,便是要与新人明争暗斗。

    当然,剧里除了容君羡饰演的曾凡,自然还是有其他旧人的,比如杨树熙演的乏妃、昆幸演的安莲蓉。容君羡和杨树熙在第一季的时候水火不容,谁曾想现在倒是相安无事,偶尔还能聊天谈笑。而第一季的时候,容君羡和昆幸亲厚,现在却是贴错门神一般,谁都不看谁一眼。

    容君羡不看昆幸,是他看不上昆幸。

    而昆幸不看容君羡,是他心虚。上一季季终的时候,他已经得罪过容君羡一次了,所幸被杜漫淮给救了回来。到了这一季,昆幸又得罪了容君羡,因为他替杜漫淮背锅,认下了买新闻抹黑容君羡的罪过。

    他生怕容君羡会因此给自己难堪,或者将自己挤出剧组。却不想,容君羡完全没有理会他。但即便如此,昆幸还是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个错失,就遭了横祸。

    要说,昆幸在社交媒体上承认自己黑了容君羡,这已经让昆幸的声誉陷入低谷。他的工作也都全部停掉了,只剩下《曾凡传》。原本,他还怕陈礼秉上门和他谈解约,却没想到陈礼秉并没有说什么,照样让昆幸上戏。昆幸心中也是感激不尽、兼有诚惶诚恐的了。

    昆幸虽然侥幸入了剧组,但剧组里的人都孤立他。有的人是看不起他做了抹黑容君羡的事儿。但更多人是觉得,现在容君羡是剧组里的“一哥”,欺负昆幸,是讨好容君羡的方案。退一万步说,就算不为讨好容君羡,也是为了不得罪容君羡啊!

    容君羡和昆幸有过节,你还和昆幸谈笑风生吗?那你还要不要这份工作了?

    于是,欺负昆幸成了剧组日常任务之一。昆幸自然是苦不堪言的,但也不敢抱怨。

    而容君羡对此倒不太知道。比起昆幸,容君羡还更关心剧本的进度。毕竟,这个剧是边拍边播,剧本也是边拍边写的。陈礼秉这个天才编剧拥有着一个大部分创作者都有的特征——喜欢拖稿。

    因此,有时候道具、场景什么都弄好了,陈礼秉才顶着熊猫眼带着剧本姗姗来迟,让演员们现场背词拍摄。演员们也是苦不堪言。容君羡觉得剧组在什么化妆师、灯光师之外,更应该配一个职业催稿师。

    这天,容君羡好不容易背完了前一晚才发来的稿子,没想到一早来到,陈礼秉又说:“惊喜吗?剧本改了!这是新剧本!”

    容君羡差点骂娘:“妈——嘛呀?真是太惊喜了。”

    陈礼秉看着容君羡的表情都知道是什么回事,便说:“这次我真是迫不得已。昆幸得了肺炎住院了。无法参与拍摄,所以才改了剧本,特殊情况,大家体谅一下吧!”

    “怎么会得肺炎?”容君羡皱眉,“昨天不才拍戏了?”

    “就是昨天的事。”陈礼秉解释道,“他昨天拍了一场落水戏,着凉了。”

    “着凉也不至于得肺炎吧?”容君羡依旧感到迷惑。

    “别管这个了,先背词吧。”陈礼秉将新剧本送到了容君羡手上。

    容君羡也觉得当务之急是把新词背了,便将昆幸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剧组密锣紧鼓地行动,终于把新剧情给拍完了。

    一整天的拍摄过后,容君羡觉得很累,便回化妆间,准备卸妆回酒店休息。这时杨树熙却走了进来,打量四周,见屋里没人,才关上门,神神秘秘地问:“昆幸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儿?”容君羡好奇地问。

    杨树熙道:“你还没听说呢?”

    “我听说了。”容君羡回答,“礼总说了,他是着凉得了肺炎进医院了。”

    “噢,”杨树熙摆摆手,“礼总的话你也信啊?”

    容君羡像很稀奇地说:“礼总的话不能信?”

    “当然啊!礼总最会说鬼话了。”杨树熙用看透一切的眼神说,“昆幸根本没有得肺炎!”

    第70章

    容君羡大惑不解,又问道:“昆幸没有得肺炎?那他……是怎么回事?”

    杨树熙小声说:“负责送昆幸去医院的工作人员说,昆幸是从阳台摔下去的。刚好附近医院有我的熟人,他们说昆幸根本没得肺炎,送到医院的时候头破血流,像是被打了……”

    容君羡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被打了?他在剧组好好的。”

    “怎么就好好的?”杨树熙瞪大眼睛看容君羡,“剧组的人不都以欺负他为乐吗?平常只是不理他、不给他好东西用、或是剧本最迟发给他等等的‘冷暴力’,可能昨天是谁一个头脑发热,就给他上了‘热’暴力了。”

    容君羡非常惊讶:“什么?剧组都在对他使用冷暴力?”

    “你没看出来?”杨树熙也很震惊,“你是瞎子吗?”

    容君羡不但对这些人情世故的事情,更有一层,是他对外界也漠不关心。没有他的戏的时候,他就在化妆间里或者是酒店房间里呆着,有他的戏份了,他就来拍戏,所以没太留心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小互动,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件事了。

    杨树熙又说:“如果是去年的时候,我一定会以为你在扮无辜呢!不过现在和你熟了,就知道你是真的一无所知啊。”

    容君羡忍不住说:“什么叫扮无辜?我本来就无辜。”

    杨树熙却笑了:“昆幸就是得罪了你,大家才搞他的。不然,谁无事孤立一个演员玩?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就算是场记、杂工给他脸色看,他都不敢回嘴。生怕错说一句话,就惹出麻烦。”

    容君羡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思前想后,只说:“那还是因为我?”

    杨树熙听这话不好听,便婉转说:“自然不是的。那是他自作自受呢。该他的。”

    容君羡也接不住这句“该他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

    等卸完妆,容君羡独自回住处歇息,心里想来想去,神思不定,最后还是发信息问了杨树熙,好知道昆幸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

    容君羡让助理开车带他去看望昆幸。

    他倒想看看是什么回事,陈礼秉是不是真的撒谎?昆幸是肺炎还是被打了?

    助理把车开到医院门外,瞟了一眼医院对面的水果店,问容君羡说:“容老板,要不要买一篮子水果上去?”

    容君羡想了想,说:“随便买个果篮吧。”

    于是,助理去停车了,容君羡则拎着一个果篮径自上了住院部病房。昆幸虽然最近没什么工作,是艺人圈子里算是“贫穷”,但到底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还是住得起VIP病房的。那儿空旷安静,很少人走动。

    容君羡戴着口罩,拎着个大果篮,走了几步,抬头便看到了一所掩上了的门。门上挂着门牌号,正正是杨树熙所说的昆幸所处之地。

    容君羡正想敲门,却听得门缝里泄出了里头的声响。

    昆幸的哀哭声隐隐透出来:“别、别这样……”

    “草,什么玩意儿?”一把粗犷的男声响起来,“装呢还?”

    “不、不是……”昆幸道,“不是……”

    “少装清高了,你就是个,还不让人穿了?”

    这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庆功宴上,昆幸被齐总欺负的时刻。当时容君羡将昆幸视作了友人,撞见了这样的场面,二话不说的就上去踢门救人了。

    至于现在——

    容君羡想到昆幸的种种可恶之处……

    容君羡一咬牙,一蹬脚,还是踢门了。

    这门板很薄,一下就被容君羡踢开了。容君羡走入病房,只见昆幸痛哭流涕的在病床上,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压着他。

    容君羡定睛一看:“这不是阿力吗?”

    阿力是《曾凡传》剧组的副导演之一。

    阿力见了容君羡也是吓了一跳,忙提起裤子,说:“君羡哥,你怎么来了?”

    昆幸看见了容君羡,脸上忽红忽白的。

    容君羡将果篮放到了昆幸的床头,说:“我来看病!你呢?你来做什么?”

    阿力愣了愣,说:“您……您这么有心啊?那……那我先走了。”

    说完,阿力一溜烟的跑了。

    见阿力走了,昆幸只伏在床上,一个劲儿地喘气。容君羡打量昆幸,却见昆幸头上缠着纱布,脚上打着石膏,这个情况,阿力还能来强上,还真不是个东西。容君羡脸上不禁露出厌恶的表情,昆幸看见了容君羡的表情,就以为是针对自己的,又哭了起来,说:“君羡哥,我求你了……”

    容君羡吓了一跳,说:“你求我什么?”

    昆幸抽抽搭搭的,只说:“您就放了我,就当是放了一个屁吧!”

    容君羡又想起杨树熙说的,剧组的人是因为自己才欺负昆幸,如今看着昆幸这个样子,居然心软得还有几分愧疚,又在床边坐下,说:“你在说什么?我可没有欺负你。”

    昆幸抹眼泪说:“君羡哥,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容君羡想了想,又问:“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昆幸噎住了,欲言又止的。

    容君羡见他这样吞吞吐吐的就烦,语气不耐地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

    昆幸大喜过望:“您还肯帮我一把呢?”

    容君羡也不知该怎么答,只说:“你先说说看,怎么回事?”

    昆幸便抽抽搭搭地说了。只道他开罪过容君羡,剧组里的人原本还是对昆幸不理不睬而已。谁知道,大家看着昆幸软弱,越发来劲儿。原本只是不理睬他,后来又对他冷嘲热讽。昆幸也不敢回嘴。大家就越发放肆了,开始出言侮辱他,或是苛待他。他都不敢反击,默默忍受。到最后,有两个副导演拉他去野外,要办了他。他吓坏了,便要跑,从池塘边上摔了下去,摔破了脑袋,也摔折了腿。

    容君羡听了这话,也是火冒三丈:“这是什么垃圾!”

    昆幸却流泪,说:“我也是怕极了。又怕自己受害,又怕丢了这份工作。”

    容君羡竟有些可怜他,但想了半天,又觉得不对,只说:“那你怎么叫我放过你?你说的,是我让那个垃圾人类来欺负你一样?”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昆幸慌忙解释,“我只是想,你都能来看望我了,就证明你是好心肠。只要你待我和以前一样,他们也不敢这样来欺负我了。”

    “我待你是不可能和从前一样的了。”容君羡断然说。

    昆幸愣住了,眼神里写满绝望。

    容君羡瞧着他这个表情,也察觉到自己言语中透露的无情,又殊为不忍,只说:“但我可以帮你请律师,起诉那两个副导演。”

    昆幸却无言一阵子,半晌才开口说:“无凭无据的,告不告得倒也难说了。再说,我就算告得倒,也吃罪不起。”

    容君羡只道:“你也忒没志气了!”

    “不是我没志气,是形势逼人。”昆幸叹了口气,“自从发生了水军买票的事件之后,我已经没有工作了。”

    容君羡原本还对昆幸有几分同情,现在听到昆幸提起这个,顿时有了几分嗔色:“对啊!你要是不来陷害我,大家相安无事,不也挺好的么!”

    昆幸一口气闷在胸口,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终究是又滴了下来:“罢了……罢了……我还是去和那两个副导演上床吧……不过也就是挺一挺就能过去的事情。”

    容君羡听到这话,越发觉得震惊:“我看你不但是摔坏了腿,还摔坏了脑子!”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原来是助理来了,只说:“时候不早了,容老板要不要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拍戏呢!”

    容君羡见着助理来催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从床边站起来,只对昆幸道:“那自己好好休息吧!”说完,容君羡就和助理一起走了。

    回去的路上,容君羡还是忘不了昆幸的惨状,一边捶着自己的胸膛一边埋怨:“我怎么那么善良啊!我cao。”

    助理一边开车一边想:还有这样夸自己的?

    等回了梅花山庄,容君羡却在小路上遇见了陈礼秉。陈礼秉见了他,便露出笑容:“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头?”

    容君羡只说:“我去医院看昆幸了,刚刚回来。”

    陈礼秉有些讶异:“你……你去看昆幸了?”

    “很奇怪吗?”容君羡斜看了陈礼秉一眼。

    “嗯……不是。”陈礼秉笑笑,“你倒是很有心的,那么晚还出去看他。”

    容君羡心里转了数个念头,又想着息事宁人罢了——但容君羡终究不是那种会息事宁人的人,于是,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说昆幸得了肺炎?我看他根本没有肺炎!”

    “是吗?”陈礼秉看起来很惊讶,“我不知道。是阿力和阿强告诉我他得了肺炎的。”

    “阿力和阿强?”容君羡一怔:这不就是对昆幸企图不轨的那两个副导演吗?

    陈礼秉点头,只说:“当时很晚了,我接到他们的电话,说昆幸得了肺炎。他们已经把人送到医院了。我要留在山庄负责改剧本和协调人员改动的工作,就没有亲自去医院,所以也不确定。怎么,原来昆幸没有得肺炎吗?”

    容君羡一听这话,也愣住了,趁着路灯的光芒打量陈礼秉的神色,却见陈礼秉说话说得有条有理、信誓旦旦,不似是作假。容君羡便信了,只叹道:“哎呀!礼总,你被阿力和阿强那两个混蛋骗了啊!”

    说着,容君羡又把昆幸的遭遇一句不漏地告诉了陈礼秉,大有要为民除害的意思。陈礼秉一听,便连连摇头,只说:“居然有这样的事情!那太过分了!我一定要问他们一个明白。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我绝对不会姑息!”

    容君羡这才安心了几分,又回了房间,躺回了床上,容君羡又照例与白惟明打晚安电话。在通话中,容君羡少不了要把这件破事说与白惟明听的。容君羡说得滔滔不绝的,白惟明倒是一片沉默。

    待容君羡说完了,白惟明才缓缓说:“陈礼秉说了会处理,那应该会处理好。”

    “真的吗?”容君羡皱眉,“可礼总说了要问一个明白再处理,要是没问明白呢?那是不是就不处理了?”

    白惟明说:“站在礼总的角度可不是这样的。他既然不清楚内情,自然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肯定要两边都问明白的。”

    容君羡想了想,便说:“那也是。但昆幸看起来实在很可怜啊!”

    “你心胸够广阔。”白惟明语气听不出什么意思,“还那样热心地帮助他。”

    容君羡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以前得罪过我。但是,遇到这种情形,就是一条狗我也会救的。”

    “要是咬过你的狗,我就不救。”白惟明答。

    容君羡一时语塞,半晌都说不出话。

    白惟明却率先打破沉默,又语气温和道:“行了,我会安排的。”

    “安排?”容君羡一怔,说,“你不是说不救吗?”

    白惟明说:“水军买票的事情你不想查清楚吗?”

    “那个……”

    “昆幸到底是替谁背的黑锅,也只有昆幸本人知道了。”白惟明道,“卖他个人情,换句真话,也是好的。”

    换句话说,白惟明愿意救昆幸,不是因为昆幸很可怜、不可以见死不救,而是因为昆幸还有利用价值、不能白白浪费。

    事实上,昆幸到底是受被胁迫、指使、站出来背黑锅,白惟明的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个答案。如今让昆幸站出来,说个清楚明白,也就是求个安安稳稳的百分之一百而已。

    如果真是白惟明想的那个人的话,那就真的太可厌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

    这已经在挑战白惟明忍耐的极限了。

    白惟明想着,之前看在陈礼秉的面子,又看着彼此也算旧相识,只是耍太极地挡两下。没想到这样的态度没有息事宁人,反而让对方有恃无恐、变本加厉了,这次要是证实了,可得动点真格了。

    第71章

    众所周知,《天烧赤壁》这个片子是要投金宫奖的。

    一开始,这个电影也是冲奖拍的。杜漫淮和容君羡自然也对这个奖志在必得,这也才引出当初他们争“男主角”的事情。

    因为,只有“男主角”才能提名“最佳男主角”——也就是俗称的“影帝”。

    容君羡很想得到金宫奖。

    杜漫淮只会比他想得多。

    因为,杜漫淮本来就是一个目的性很强、很需要名利的人。

    和容君羡的自由洒脱不一样,杜漫淮在演艺圈里既是风光着、也是煎熬着,使他尽管受尽苦楚也跑不掉的,就是名利的诱惑。

    对于杜漫淮而言,现阶段的目的就是获得金宫奖。

    “其实,一个奖项也不能证明什么……”助理对杜漫淮说道,“毕竟,你也已经拿过奖了。像你这样又有奖项、又有名气、又有商业价值的艺人真的很稀缺。你绝对不差这一个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不差这一个奖吗?”杜漫淮吐了一口烟,“等我当上了大满贯影帝的时候,你再告诉我这句话不迟。”

    助理噎住了。

    杜漫淮轻飘飘地瞥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让我不要和容君羡争锋,是吗?”

    “我……”助理愣了愣,“我没有这个意思。”

    “这不是你的意思。”杜漫淮将烟头摁在水晶烟灰缸上,“是老陈的意思。”

    助理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却没有说话。

    杜漫淮看着水晶烟灰缸,看着上满飘满的灰色尘埃,叹了口气,说:“你一直跟老陈报告我的动向,我是知道的。”

    助理的脸色变得煞白:“我……没有……”

    “别怕。”杜漫淮将背脊靠在墙上,用一种冷酷的神色打量对方,“我知道,但我理解你。毕竟,你有个患癌的爸爸,你需要钱——虽然,这笔钱你问我要的话,我也不会不给。”

    助理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糟糕。

    杜漫淮看起来却依旧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你告诉老陈。他要是关心我、爱我,就来跟我说话,跪下来认错,我说不定能原谅他。他要只是想控制我,就叫他去死吧。我现在是秦府的贵宾、秦老太的爱徒,地位比他还高上几分呢。他还想像以前一样cao控我,那就是做梦!”

    “杜老师……”助理讪讪开口。

    杜漫淮却不等他说完,一时竟然发起狠来了,面目陡然变得狰狞,抄起那个水晶烟灰缸就往助理头上掷去。助理没有提防,立即被砸破了头。他又惊又痛的,捂着脑门,大哭着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进来了一个女佣,对他说:“杜老师,老太太睡醒了。你去陪她解解闷吧。”

    “好呀。”杜漫淮看起来尤其柔善,“我马上去瞧她老人家。”

    杜漫淮走到了老太太的房间外,却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站在门边。那个男人,身材修长,白衬衫裹着他健美的腰身,隐隐透出几分雄性的诱惑力。

    杜漫淮望他一眼,扬起嘴角:“是白惟明?你也来看老太太?”

    白惟明朝他一笑,说:“是。”

    杜漫淮点头,又道:“最近容君羡好吗?”

    “他好不好,你不应该也很清楚吗?”白惟明说,“他现在就在陈礼秉剧组里工作。”

    杜漫淮听到“陈礼秉”三个字,脸色变得冰冷:“我和他已经分了。”

    白惟明笑道:“你们在一起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杜漫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和陈礼秉是一对儿,这是圈内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但却又是陈礼秉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的事情。杜漫淮就似一个可怜虫一样,无名无份地跟在陈礼秉屁股后十几年,连一次光明正大的机会都不曾捞着。

    “是。”面对白惟明的嘲弄,杜漫淮咬了咬牙,倔强地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骄傲高贵,“是没在一起。所以,他的事情我不清楚。容君羡的近况,我更是不得而知了。”

    白惟明说:“可我似乎觉得,你对君羡有些过分关注了。”

    白惟明这句话在杜漫淮心里敲响了警钟:他发现什么了?他要对我动手了吗?——应该不是,按照白惟明的风格,他要对我动手,断然不会这样和我说话。他现在大概是在威胁我、警告我。哼,他可真会维护容君羡啊。

    如果陈礼秉有他一半——

    呿,我也不稀罕了。

    杜漫淮思绪翻飞,脸上却波澜不兴:“之前和他在《天烧赤壁》合作得很愉快,少不得多关注他的消息。”

    “说起《天烧赤壁》,”白惟明淡淡说,“梅旻也准备好了送去报金宫奖的名单了。我知道,当初是说了你与容君羡‘双男主’。但其实男主角一栏,如果填上两个人的名字,恐怕太挤了。”

    “太挤了?”杜漫淮气笑了,他都不敢相信,白惟明能说出这么烂的借口。

    白惟明又说:“我的意思是,填上两个名字,恐怕会降低得奖的机会。”

    杜漫淮只感忍气吞声太久了,如今却不想忍这口气,淡淡说:“那也是。君羡那么年轻呢,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白惟明没想到杜漫淮直接就叫板了,也笑了,却不言语。

    看着白惟明的笑容,杜漫淮竟然有些害怕,不自然的忐忑。他又想,为什么刚刚要说那样的话呢?和白惟明争这一句,对自己有好处吗?

    最近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杜漫淮怪责自己起来,便又软下了语调,主动求和说:“当然,作为前辈也希望能给年轻人多多的机会。我看,双男主争影帝,也不是没有先例的。组委会的评选也不会因此有失偏颇。要是运气好的,还有双双拿影帝的佳话呢!”

    “噢。这样。”白惟明的语气很轻。

    杜漫淮的心思却越发重了。

    白惟明朝杜漫淮微微一笑,说:“那就祝你好运了。”

    说完,白惟明转身走了。

    杜漫淮看着白惟明的背影,心里竟越发的不安。

    他有些畏惧白惟明,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一开始,白惟明和杜漫淮、陈礼秉之间的身份差别并没有那么大。白惟明和秦老大、秦小爷、宣不凡等人都不一样,白惟明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白惟明原本和陈礼秉他们是一样的,千方百计挤进了这个圈子,汲汲于富贵,戚戚于贫贱,草芥一样的低微。

    为什么现在却是云泥之别了?

    杜漫淮原本根本不用怕他,为什么现在非得怕他?

    杜漫淮心里总是不服的,也是不甘的。

    有时候,他甚至想,如果当初他相中的是白惟明,而不是陈礼秉,是不是就能和容君羡一样风光又快乐了?

    当年,他觉得白惟明是有几分喜欢自己的——那一晚,雨下得特别大。公子们起了心思戏弄杜漫淮,说钥匙丢了,叫杜漫淮去花园里找钥匙,又故意不让他拿伞。杜漫淮只得忍受这戏弄,几乎要湿了一身,是白惟明给他撑伞了。

    白惟明为什么给我撑伞了?

    在那时候,谁都没有帮我,连陈礼秉都没有帮我。

    只有白惟明帮我了。

    白惟明一定是喜欢我,才会帮我吧?

    如果我当时没有被陈礼秉的花言巧语迷惑,而是和白惟明交往——

    那现在容君羡拥有的一切,就都会是我的。

    那陈礼秉给予我的伤害,也都不会存在。

    ——“谁在外面啊?”

    门里透出了老太太苍老的声音。

    杜漫淮的心思被老太太的叫唤给拉了回来,连忙敲门应道:“老太太,是我呢。”

    “是小杜吗?”老太太说,“进来吧。”

    杜漫淮推门而入,到了床边,给老太太捶腿。

    他伺候老太太的功夫越来越熟练了,连帮老太太捶腿是什么力度,都拿捏得极为精准。

    “就你伺候得最好。”老太太歪在床边说,“我离了你,怕要不习惯的。”

    杜漫淮却说:“我可不会离了老太太。老太太赶我,我也不走的。”

    “当然是不走,你这个下流胚子。”老太太冷笑。

    杜漫淮心中一惊,手上一顿:“老太太——”

    杜漫淮的话音未完,老太太的巴掌就下来了。

    啪啪——老太太年事已高,可扇人还是很用力的,两个耳光抽得杜漫淮都懵了。

    老太太冷笑道:“果然是戏子无义。我对你那么好,你却勾引我们家老大!”

    杜漫淮这才明白过来了,自己和秦老大那晚误饮春酒的荒唐被老太太知道了。杜漫淮立即辩解:“老太太,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那晚是我们误饮了X药,才会……”

    “误饮?”老太太气笑了,“X药怎么会无端端跑到你们的杯里去啊?怎么就误饮了?X药是那么容易误饮的吗?怎么不见我误饮X药呢?”

    杜漫淮急忙说:“我真是冤枉啊!老太太,您一问便知,那瓶酒是秦大爷自己带进来的,可不是我拿的。怎么会是我的算计呢?我依稀听到秦大爷说那酒是秦小爷的,说不定是秦小爷和卢小姐用过的呢?退一万步说,我真要勾引,也该勾引个四爷啊!四爷才是基佬啊!我怎么要舍远求近,勾引老大这个钢铁直男呢!他X了我之后,可不高兴了,对我厌恶不已。这不是起了反效果吗?”

    老太太听到杜漫淮这番说辞,倒也有几分道理,冷静下来细想,又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难道真是误会?”

    “当然是误会!”杜漫淮恨不得指天发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的!”

    老太太想了想,却说:“尽管如此,也是丑事一桩。你再住在我家,也不方便,你走吧。”

    杜漫淮脸色登时跟刷墙的白漆一样了:好好的靠山,顷刻就倒了?

    “我……”杜漫淮犹豫一番,又说,“我对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太太挥挥手,“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的孙子们比我重要得多了。我不是不感激你的,但你在秦府得到的好处难道还不够多吗?这些天,你都是怎么仗着我的名声在外面嚣张的?我都很清楚。我看我也不欠你什么了,你走吧!”

    杜漫淮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下子能变得这样的无情,又忍不住想继续哀求。

    却不想,老太太脸色变得阴冷:“现在还算好聚好散,纠缠不休的话,只怕恩人变成仇人!”

    杜漫淮怔忡了。

    老太太已叫人来请走杜漫淮。

    天又忽然下起雨来了,杜漫淮无瓦遮头,只得拖着行李箱,在秦府外蹲着。他忽然想起那一个雨夜,白惟明给他撑伞的雨夜。那一夜,他根本没有感激白惟明,他都在怨恨撑伞的人为什么不是陈礼秉?

    他按响了陈礼秉的电话。

    陈礼秉的声音传来:“淮淮?”听语气仿佛很高兴。

    杜漫淮问:“为什么你那晚不给我撑伞?”

    陈礼秉一怔:“哪一晚?”

    杜漫淮说:“那晚下雨了,他们叫我去捡钥匙。”

    陈礼秉沉默半晌,说:“我真不记得了。”

    杜漫淮轻轻一笑,将电话挂了。

    过了半会儿,杜漫淮又拨通了白惟明的电话。

    他问了白惟明类似的问题:为什么你那晚要给我撑伞。

    白惟明给的答案也很类似:“哪一晚?——不记得。”

    区别大概是,陈礼秉假装不记得,白惟明是真的不记得。

    但杜漫淮却不相信白惟明不记得,他有些偏执地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喜欢我?”

    白惟明的声音很清晰:“不是。”

    “你可以不承认。”杜漫淮执拗地说,“因为你现在和容君羡在一起了。你不想他误会。”

    白惟明道:“我觉得有误会的是你。”

    “不——”杜漫淮蹲在雨里,浑身冷得发抖,声音也打颤,“是我当初没有做对的选择——”

    白惟明似乎也有些困惑,不太理解杜漫淮这通电话的意义。但白惟明却说:“我不清楚你说的选择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离容君羡远一点。”

    说完,白惟明就把电话挂了。

    “容君羡——”杜漫淮将手机摔在地上,“为什么好事都给他占尽了?”

    第72章

    一年一度的金宫奖准备得如火如荼。

    入围的名单也公开宣布了,其中大热门也包含了梅旻导演的新作《天烧赤壁》。这个电影提名了多项奖项,而男主角容君羡也得到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相应的,容君羡获得了提名,就意味着杜漫淮失去了这一次的机会。

    有网友质疑,说这部戏明明是双男主,容君羡和杜漫淮的戏份一样吃重,杜漫淮的表演也不输给容君羡,为什么杜漫淮榜上无名呢?

    自然,容君羡今非昔比,粉丝众多。粉丝们也一力声援,说赤壁的主角不是周郎,还能是谁?也有自媒体从各种角度分析为何容君羡是本片的第一男主角,凡此种种。

    更有甚者,有些粉丝也不讲理了,直接说,反正片方报上去就只报了容君羡,不服吊死!

    总之,电影节开幕之前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身为事件主角的两位影帝却都很低调。

    但也不奇怪,容君羡凭借《曾凡传》复出之后就维持着“低曝光”的策略,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也不太接受访谈,社交账号也一早上交给公关团队。

    至于杜漫淮,也一度销声匿迹了。

    容君羡再一次遇见杜漫淮,是在游艇会上。

    这一阵子,容君羡在泗湄拍戏,白惟明也在泗湄办游艇会。

    白惟明为了游艇会忙里忙外的,到了会展开幕的那一天,容君羡也跟剧组请假,跑去给白惟明捧场了。

    “你可不嫌我私下跑来、给你添麻烦吧?”容君羡从保时捷上跳下来,一蹦一跳地走到了白惟明面前。

    白惟明一身白西装,如常的儒雅翩翩,见了容君羡,便笑道:“大明星肯来,当然是蓬荜生辉。”

    容君羡伸手勾住白惟明的脖子,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莫丽安站在一边,装作什么都看不到。

    白惟明扶住容君羡的腰,说道:“我让莫丽安送你进去坐坐——还是说,容老板也想在开幕式上上台发言?”

    容君羡只道:“那可不行,没有我家公关经理给的公关稿,我是不会随便在公共场合发言的。”

    白惟明闻言一笑,说:“看来你家公关经理把你调教得很好。”

    容君羡仍与白惟明调笑,莫丽安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今天开幕典礼可是有一百万样事项要忙的,哪里容得老板在这儿风花雪月?

    莫丽安上前一步,说道:“容老板,这边请。”

    容君羡便对白惟明说:“那我跟莫丽安进去了。”

    白惟明点头:“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容君羡便随着莫丽安一同进了场内。

    这次的展会办在泗湄水边,开幕式则在一艘超级豪华游艇内举行。游艇内装潢高雅,奢华中不失格调,内饰都非凡品,气度超然。莫丽安领着容君羡进了游艇,简单地介绍了两句之后,又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做事了。”

    容君羡点头,说:“你忙去吧。”

    莫丽安便转身走了。

    容君羡在游艇里转了两圈,遇见了几个熟人,有秦家的那几个爷们。那几个爷们见了容君羡,都笑道:“啊呀,白大嫂!”

    容君羡觉得好没意思,只说:“为什么不能是白惟明做‘容大嫂’?”

    几个爷们便道:“都是开玩笑,你不喜欢,我们就不那样叫呗。”

    容君羡却和这几个爷们没有话说,聊了两句便走开了。宴会里还有一些眼熟的人,容君羡也认不上来。有几个以往得罪过容君羡的,如今见了容君羡,扭头就走了,都不敢和容君羡正面碰上。容君羡也不是那种逮着就要打的人,便对这些人不理会。

    只是这样逛下来,也有些无聊了。

    容君羡便自行去了VIP休息间,打算躺着等开场。等他进了休息间,便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宣会长?”容君羡眨眨眼,“是你吗?”

    宣会长扭过头,看到了容君羡,便说:“是我。你好,容先生。”

    容君羡在宣会长身边坐下,只说:“你也在啊?”

    宣会长便答:“我是泗湄商会会长,这样的场合,也是要到的。待会儿还要发言。”说着,宣会长扬了扬手中的演讲稿。

    容君羡说道:“那我待会儿可要仔细听了。我还没听过你发表讲话呢!”

    “也没什么好听的。”宣会长说,“都是些官话。”

    “你打官腔?”容君羡笑道,“那我就更想听了。”

    宣会长说:“这也想听,那你真的很无聊吧。”

    容君羡噎住了。

    宣会长却不是故意要噎人的,也并不感到自己把人给噎着了,自顾自地看讲稿。

    容君羡见宣会长这么认真准备讲话,便说:“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

    宣会长又对容君羡说:“其实我稿子都背熟了。”

    “那你还看得那么认真?”容君羡好奇。

    “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做。”宣会长说,“这种宴会很无聊。”

    “是啊!”容君羡也非常同意,“主要是人没趣。”

    宣会长又说:“等开场过后,我会回我自己的游艇里。你要是无聊,也可以来找我,一起解闷。”

    容君羡原想答应的,但想了想,又说:“会不会不方便?”

    “为什么?”宣会长问。

    容君羡却说:“我怕你还对我有意思呢。”

    “你真自恋。”宣会长说。

    容君羡又被噎住了。

    宣会长又道:“我还是和你做朋友吧!”

    容君羡惊讶地说:“真的吗?你想通了?”

    宣会长觉得奇怪:“难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你伤心一辈子吗?你又不是天仙下凡。”

    容君羡再次被噎住了,半晌只说:“也挺好,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宣会长道:“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宣会长那句“你又不是天仙下凡”,乍听之下很噎人,但仔细想来,倒让容君羡放下了心头大石。比起来,容君羡还宁愿宣会长不把自己当作一回事,也好过他为自己牵肠挂肚呢。

    在开幕仪式上,宣会长在众人面前用SIRI的语气背诵完了秘书写的演讲稿,毫无感情地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众人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习以为常。站在台上,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原本就洁白的肤色更添光彩,似玉流光。容君羡在台下看着宣会长,心想:宣会长长得真完美,可我偏偏看不上他,我也是有点奇怪。

    待宣会长走下台后,白惟明又上了台。灯光之下,白惟明一身白西装,全身在白光、白衣料之中封闭得严严实实——可唯有容君羡知道这底下的身体是多么矫健、性感。容君羡看着台上略显冷感的白惟明,容君羡思潮翻涌,只道:我的白先生可太完美了,我真有眼光。

    在一堆无聊的开场之后,展会正式拉开帷幕,大家又重回了散乱的热闹之中。容君羡和白惟明说了两句闲话,白惟明便又要去招呼宾客。容君羡便也不妨碍白惟明工作了,只想起了宣会长的邀约,便径自下了这艘主游艇,独自前去宣会长的游艇。

    今天是游艇会,岸边无比热闹,泊满了大大小小的游艇。宣会长不喜欢热闹、为人也低调,他的游艇在比较远的地方、远离主会场。

    容君羡一路沿着岸边往夜色深处走,越走越远离人烟,越走越觉夜里深寒。当人少的时候,容君羡渐渐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回过头,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兜帽衫的人。

    “你是谁?”容君羡问。

    那人走近了,揭下了自己的兜帽。岸边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容君羡认出了他:“杜漫淮?”

    杜漫淮看起来瘦了不少,脸色也很憔悴:“是我。”

    容君羡感到不快:“你来干什么?找我麻烦?”

    杜漫淮冷笑:“我找你麻烦?我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容君羡却说:“对啊,为什么呢?”

    容君羡看起来惑然不解。

    杜漫淮冷冷看着容君羡。

    容君羡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说:“昆幸都告诉我了,就是你看我不顺眼,非要搞我。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

    杜漫淮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到底是谁和谁过不去?你为什么非要抢我的东西?”

    容君羡愣了愣,说:“我抢你东西?我抢你什么了?”

    “你抢我什么了?TORT是你抢我的吧!天烧赤壁的男一号是你抢我的吧!金宫奖提名是你抢我的吧?风头都是你抢我的吧?”杜漫淮变得焦躁,语气急促,“还有白惟明——”

    TORT也好,天烧赤壁、金宫奖还有风头都罢了,却有一件能让容君羡大大在意的:“白惟明?”

    杜漫淮恶狠狠地说:“我哪儿比你差了?我唯一差了你的,就是没和白惟明在一起。”

    容君羡脸都气红了:“你神经病吧?”

    杜漫淮用嫌弃的眼神看容君羡:“要不是白惟明扶持你,你能有今日吗?不过,以他的资源来扶持你,你才混成这样,也真是废材。要是我——”

    容君羡反唇相讥:“你不也有陈礼秉在捧吗?我看你也不咋样啊。”

    “陈礼秉哪里能比得上白惟明!”杜漫淮的语气里厌恶更深,“你凭什么配白惟明?”

    容君羡倒是不解了:“陈礼秉比不上白惟明吗?礼总的公司不也是百亿上市企业吗?他在圈子里是大老板,白惟明那个小公关公司可比不上吧。”

    听了这句话,杜漫淮愣住了半晌。过了一阵子,杜漫淮脸上露出了极为欢喜的神色:“你……你……你根本不认识白惟明!”

    容君羡困惑不已:“我不认识白惟明?”

    杜漫淮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白惟明也没跟你讲真话嘛!哈哈哈哈!他只是来和你玩玩儿的,根本没和你透他的底儿。哈哈哈!原来他对你也不是真的——”

    杜漫淮忽然寻到了安慰,一种极大的安慰。巨大的喜悦笼罩了他,以至于他憔悴的脸庞也透露出疑似健康的红光了。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宣会长忽然出现在转角。

    容君羡见了宣会长,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干什么的,忙说:“我不是来找你吗?只是中途——”

    容君羡撇过头,又看到了杜漫淮,此刻杜漫淮的神色相当正常,一点没有刚刚那股子怨愤和偏执的扭曲。杜漫淮笑笑,说:“我能一起吗?”

    对容君羡而言,他不想见到了杜漫淮,但是,刚刚杜漫淮那一句“你根本不认识白惟明”,却又扎中了容君羡的心。为此,容君羡竟也希望多和杜漫淮聊两句了。

    宣会长带着杜漫淮和容君羡上了游艇。

    这艘游艇不大,内饰也不豪华,走的是简约风格。三人坐下来后,容君羡很是不安,打量了一下杜漫淮。却见杜漫淮没事人似的,看起来很和善,主动帮大家斟茶递水,还帮二人剥栗子吃,真是友好得不得了。

    容君羡带着满腹的疑惑,喝了杜漫淮泡的茶,又吃了杜漫淮亲手剥的栗子,没聊几句,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等容君羡醒了过来,脑袋嗡嗡的,像是里头有个和尚在撞大钟。

    “啊……头好痛……”容君羡揉着脑袋,又揉了揉眼睛,却见前面有一扇窗,窗外是月亮。

    他支起身体,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阿?”容君羡困惑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桌子上还散乱地放着茶杯、果盘、栗子壳,“刚刚……我在这儿和宣会长、杜漫淮吃茶聊天……他们呢?”

    容君羡甩甩脑袋,扶着桌子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光着脚。

    “呃?我的鞋子呢?”容君羡看了看自己,才惊愕的发现自己不但光着脚,而且衣服还解开了一半,裤子的拉链都拉开了,皮带掉到了沙发上。

    他连忙整理衣服,往楼梯那边走,却见楼梯之下,杜漫淮横躺着,双目紧闭,双腿折弯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看着恐怖诡异,令人胆寒。

    第73章

    无论是多么讨厌杜漫淮,看到这个状况,容君羡自然是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的。

    等杜漫淮被抬走之后,容君羡开始担心的事情竟然是白惟明的工作。

    “白先生那么努力搞了个游艇会,现在居然出人命意外了……”

    白惟明倒是不太在意这个,更担心的是容君羡的安危。

    闻讯,白惟明多多担心,便一并把容君羡送到了医院接受检查,只留莫丽安在游艇会料理接下来的事情。

    在送容君羡去医院的路上,白惟明又细问情况。

    容君羡便如实汇报:“在宴会上无聊,宣会长就约我到他的游艇去,路上碰见了杜漫淮。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喝茶吃点心,吃了一半,我便不知怎么……竟然睡着了,醒了之后就只见杜漫淮已经倒在了楼梯下了。”

    “竟然睡着了?”白惟明说,“还是看医生检查一下。”

    容君羡又问:“可是,宣会长呢?怎么不见他了?”

    白惟明回答:“岁积云来把他接走了。”

    容君羡好奇地问:“岁爷?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别管这么多了,”白惟明说,“先去检查身体吧。”

    白惟明找的是相熟的私人医生为容君羡做检查。从检查的结果判断,容君羡在昏睡前应该是服用了麻醉药,这也是他无端昏迷的原因。

    白惟明又细问了可有什么毒副作用、后遗症,医生回答,容君羡服用得不多,等药物代谢后就无事了,不需要担心。

    “我吃了麻醉药?”容君羡感到惊异,“我怎么会吃了麻醉药呢?”

    医生没有多讲什么,只说:“那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医生便先行离开了。

    病房里便只剩下白惟明与容君羡二人。

    容君羡仔细想来,又“啊”了一声,说:“难道是杜漫淮给我下药吗?”

    白惟明又想起了容君羡嘴里老说的那一句“我又不笨,只是迟钝”。白惟明便拍了拍额头,说:“你可真够迟钝。”

    容君羡眼珠子转了转,却说:“他为什么要给我下麻醉剂?还有——宣会长呢?他会不会也给宣会长下了药了?”

    “我看这个可能性很大。”白惟明回答,“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杜漫淮会忽然从楼梯坠落。”

    “为什么啊?”容君羡好奇地问,“他自己也吃了麻醉药,所以走路不稳、摔倒了?”

    白惟明真佩服容君羡的思路,只说:“怎么?麻醉剂是糖果?你一颗、我一颗,大家一起分?”

    “那我也不明白啊……”容君羡吃过了麻醉剂,现在脑门还有点晕乎乎的。

    “那你先休息吧,”白惟明看着容君羡这样不适,心里也关切,柔声劝道,“今晚的事情你也累了。好好歇着。”

    容君羡也是精神不济,便先在床上歇下了。

    待容君羡醒后,白惟明请医生来再做诊断。医生认为容君羡已无大碍了,白惟明才放心带容君羡出院,又说陈礼秉那边已给容君羡准了病假。

    容君羡、白惟明二人便径自乘坐专机飞离了泗湄,下机后便坐车回了花阴市的家中。

    他们二人刚入住这半山别墅不久,就因为工作而离开了,现在回来,仍觉得似到了新家一样,很有新鲜感。容君羡坐在了落地窗旁边,看着窗外的重峦叠嶂,心事却又如山峦错落,无法静心欣赏美景了。

    白惟明回家后脱下外套,换上了拖鞋,又问容君羡:“怎么了?想什么?”

    容君羡扭头问道:“宣会长怎么了?啊……还有,杜漫淮呢?他没有生命危险吧?”

    白惟明却说:“杜漫淮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摔断了腿。”

    “断了腿?”容君羡惊讶地说,“怎么断的?”

    白惟明回答:“警察去问过了,他说是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哦。”容君羡总觉得哪里不对,“那、那他的腿能痊愈吗?”

    “不清楚,目前医院这边的说辞很含糊。”白惟明答,“但陈礼秉打算带他去国外接受治疗。”

    容君羡皱眉,说:“陈礼秉要带他去国外治疗,所以剧组才休假几天的吧。原本还说得像是为了我停工一样。”

    “都是一样的。”白惟明笑笑,“反正你都有假可以放。”

    “那也是。”容君羡叹了口气,“虽然我很讨厌杜漫淮,但也不至于想他或死或残的,那多惨啊。”

    白惟明却问:“那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会想他怎样呢?”

    容君羡想了半天,方说:“我要是讨厌一个人,还想他做什么?”

    “是,你是对的。”白惟明微笑颔首。

    容君羡却又说:“那宣会长怎么样了?”

    白惟明眉头微蹙:“我仿佛听说,宣不凡的情况比你要差一些,还在医院里养着。”

    “那我得去看他!”容君羡立即担忧不已,“他在哪个医院?”

    白惟明见容君羡这样在意,竟然也有几分吃味,只是按捺着,脸上还是柔和温暖的:“那可不必。他在岁爷的私人疗养所里,你要进了进不去。”

    “怎么?”容君羡还真难想象,“岁爷还有所专属的疗养所?他经常生病吗?”

    白惟明哭笑不得:“他不是经常生病,只是圈了个外人进不去的地方泡着温泉、吃着药膳,以养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