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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公关_分节阅读_93

名、清静度假几天而已。”

    “哦,那不是一个严格的医院。”

    “不算是,所以说,宣不凡能在那儿休养,证明是没有大问题的。要真有什么大问题,一定是在大医院里住着的啊。”白惟明劝慰道。

    “哦,那就好。”容君羡也算是放心了。

    看着容君羡这么关心宣会长,白惟明倒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可真关心他。”

    容君羡一时竟也没听出醋意来,只说:“那必须的啊。”

    白惟明几乎要绝倒。

    岁积云的疗养所在泗湄附近的山上,疗养所里引山泉水饮用,又辟了温泉作疗养之用。疗养所里有基础的医疗设备,也有专业的医疗团队,此外,更有专业的服务团队,来提供豪华酒店一样的高品质服务。

    宣会长也是送进来此处不久,镇日昏昏沉沉的。

    医疗专家说是体内的药物没有代谢完,所以影响了宣会长的精神。

    原来,杜漫淮给宣不凡、容君羡所下的药物是不一样的。

    杜漫淮当时打的算盘是必须拆散容君羡和白惟明——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份执念从何而来,但凡是用理智想一想,都知道这样做对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好处,可杜漫淮已是无限偏执,没办法正常思考了,只一味执着到头,非要这样做不可。

    他既然知道宣会长喜欢容君羡,便打算用药物“成全”二人。

    但杜漫淮也考虑到,要是两人都用了X药,那说不定被X的是宣会长。毕竟,容君羡还挺能打的,谁知道宣会长怎么样呢?要是宣会长被X了,说不定会受伤,那比较麻烦。

    所以,杜漫淮就给宣会长下了X药,给容君羡下了麻醉药,以保万全。

    宣会长吃了X药后自然是神志不清的,昨晚吃了药,今天早上还在疗养院里睡着。

    岁积云在隔壁房间坐着。秦小爷一边替他冲茶,一边说:“没想到那个杜漫淮这么大胆,居然连大公子也敢下手!只摔折了腿,也算是便宜他了!”

    岁积云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杜漫淮。还有那个白惟明,自己男朋友都看不住,老往不凡面前跑,真是碍眼。”

    秦小爷便说:“岁爷不会是多心了吧?我看大公子和容君羡只是普通朋友!容君羡看着也不像是心眼那么多的人。”

    岁积云冷道:“你倒肯替他说话。”

    这冷嗖嗖的一句话,跟刀子似的。秦小爷闻言,握着茶壶柄的手都险些松了,忙吸一口气,转移话题说:“不知道大公子醒来了没有?”

    “去看看。”岁积云站起身来,转身去开门,进了宣会长的房间。秦小爷也放下茶壶,跟着走了进去。

    宣不凡仰躺在床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因病气又显苍白了,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岁积云看着越发不快,只说:“陈礼秉倒是聪明,连夜就把杜漫淮带了出国。若不是这样,我非要把杜漫淮抓到池塘里养金鱼。”

    “杜漫淮当然是死有余辜的,”秦小爷在旁边劝道,“但金鱼何辜呢?”

    岁积云又看着宣会长,却见宣会长眉心微动,头偏侧一边,半晌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了。秦小爷早殷勤地上前扶着,只说:“大公子,你醒了?”

    “咳咳……”宣会长嗽了两声,并未言语。

    秦小爷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宣会长喝。

    宣会长接过水来喝了一口,仍觉倦怠。

    岁积云俯身扶住宣不凡,语气柔和:“不凡,怎么了?”

    宣不凡望着岁积云,一怔:“契爷?”

    岁积云却问:“可想起什么了吗?”

    宣不凡吃了杜漫淮下的药,记忆自然不请的,脑子一片迷糊,皱眉想了半晌,才问:“容先生呢?他好吗?”

    岁积云笑道:“你倒肯记挂他,第一句话就问他。”

    秦小爷只想劝和,忙说:“这不是第一句,是第二句。他第一句是唤您‘契爷’呢!”

    岁积云拍了拍手,却说:“你倒很懂得说话啊。平常没少收白惟明的好处吧?”

    秦小爷忙说:“契爷是知道我的,谁的好处我不收呢?”

    岁积云笑了,又把手按在秦小爷肩头。秦小爷自动地低头弯腰,凑近岁积云谄笑:“但是契爷,我始终最听你的话!”

    岁积云也笑:“很好,我最中意你的听话。”

    说着,岁积云便对秦小爷附耳说了一句。秦小爷脸色微变:“这……这不好吧?那可是白大爷的新家呢?”

    岁积云眯起眼睛:“谁是你大爷?”

    秦小爷忙笑道:“您是我大爷。”

    “去吧。”岁积云这才松开了按在秦小爷肩头的手。

    秦小爷却仍感肩头发酸,只想:契爷这手掌力气忒大了,不愧是驯马多年的。

    容君羡在游艇会出了事,连夜回了花阴市。这也让于知务很是悬心。于知务便带着水果,开车上了云顶山。他驱车到了半山别墅,进屋拜访容君羡。却见容君羡坐在了沙发上,腿上盖着毯子,手里拿着菠萝在吃。

    于知务只说:“看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我当然有精神,”容君羡道,“没什么事儿,都是白先生大惊小怪。”

    “他当然是护着你的。”于知务笑了笑,又转头看了一下屋里,问,“对了,他人呢?”

    “他刚刚接到了个电话,急匆匆地出门了。也不说是什么事儿。”容君羡蹙眉,“我老觉得他神神秘秘的……”

    原本这些事情,容君羡从不多心。可自从昨晚杜漫淮那一番话,倒让容君羡起了疑心。

    为什么杜漫淮说我不认识白惟明?

    容君羡叹了口气,说:“太奇怪了。”

    “什么奇怪不奇怪的?”于知务却不知道容君羡的烦恼,“白先生好歹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忙些是正常的。”

    容君羡却皱眉,说:“可我听到他好像在电话里面问起什么‘附近哪儿有挖掘机’这样的话,岂不是很奇怪?”

    “这确实啊……”于知务想了想,却又摇头,“是不是附近有工程、有噪音影响生活了?我看到这座山下那儿好像在修什么,有砂石有施工队也有挖掘机。”

    “是吗?我都不知道。山下修什么也不影响这儿。”容君羡又道,“而且,我还听到白先生说‘我也会开挖掘机,谁怕谁’之类的话。”

    正说着,却听到外头仿佛有些机械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保姆急匆匆地从阳台下来,只说:“不好了,有个挖掘机开过来了!”

    “啊?”容君羡极为不解,“什么啊?”

    又过一会儿,另一个保姆从阳台上下来,说:“不好了,有两台挖掘机在外面打起来了!”

    “挖掘机打架???”容君羡和于知务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74章

    这挖掘机大战挖掘机的剧目在铲子互推了两三回之后便结束了,毕竟,大家都是爱命的人。

    互推两个回合意思意思、体现出彼此的开车技术就行了,也不用搞成刑事案件。

    白惟明和岁积云便在一旁坐下,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怎么回事?”白惟明问,“我的房子也违章了吗?”

    “嗯,花园那个棚子违章了。”岁积云回答。

    这岁积云做事还是有章法可循的,说你这个违章,那肯定就是违章了。

    “行。”白惟明说,“也不能叫你白跑一趟。待会儿就去把棚子给铲了吧!”

    岁积云一笑,说:“你倒是大气。”

    “那必须的呀。”白惟明笑道,“也不能不给岁爷面子!”

    岁积云却又说:“你的胆子却不小,我去铲谁家,没见有人能开挖掘机来跟我杠上的。”

    白惟明便道:“我要不是与众不同,也没有今日的造化。”

    “那是。”岁积云点点头,又说,“可你这样聪明、勇敢,为何又看不住一个人?”

    “我看不住谁了?”白惟明反问。

    岁积云却道:“你知道。”

    白惟明大约也觉得在岁积云面前装傻没有必要,却只说:“岁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您说我聪明,其实您比我聪明十倍。到底是非曲直,您都很了解,不过是生气了,要撒气罢了。既然要撒气,不如撒个大的。我还有个别墅,比这边这个大多了。您去拆那个。”

    岁积云一笑,说:“难得你的心胸。”说着,岁积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说:“你真维护你那个小男友。是他的福气。他可要好好珍惜,否则,我饶不了他。”

    这句话听着像是岁积云感念白惟明的好处,以后容君羡要是辜负了白惟明,他要替白惟明出气。

    但实际上的意思是,岁积云今天原本就像教训容君羡,但因为白惟明拼命维护,岁积云不想撕破脸,便放着不管。要是容君羡不好好和白惟明过日子,偏偏去招惹某人,岁积云便“饶不了他”。

    想来,岁积云说饶不了,那就是饶不了。

    杜漫淮下药迷昏了宣不凡,被岁积云撞见了,便断了腿。要不是陈礼秉出手够快,将杜漫淮送出国,恐怕还有更惨的在后头。

    可见岁积云是个狠人,起码对不想干的人是够狠的。

    白惟明便自然更要护着容君羡了,正要再与岁积云说点什么,却见容君羡已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

    白惟明忙说:“怎么来了?”

    容君羡便说:“我听说有两台挖掘机打架,就来看看。”

    白惟明笑道:“没有打架,我们是在比拼挖掘机技术。”

    容君羡大惊:“你俩还会这个?”

    岁积云看了容君羡一眼,却道:“你倒很好。不凡却还在休养。”

    “他没事吧?”容君羡关怀问道。

    岁积云又说:“你很是关系他,又私下与他那样约会,白惟明倒是心胸宽广,从不吃醋。”

    容君羡一怔,听到“吃醋”两字,才发现自己从没想到这方面来。

    白惟明却道:“我很相信君羡,他的心里只有我。”

    容君羡听了这句,又甜蜜了,笑道:“就是这样。”

    岁积云一嗮,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说完,岁积云便走了。

    容君羡拉着白惟明,说:“那两台挖掘机就放这儿?”

    白惟明道:“这两台都是从附近工地借的,我待会儿打个电话,会有人来取回的,我们不必管。一般也不会有人来偷挖掘机的。”

    容君羡点头,握着白惟明的手,却说:“可我看岁爷好像是来势汹汹。是不是我们得罪他了?”

    白惟明却说:“你多心了。他啊……只是说我们这儿花园搭的棚子违章了。”

    “原来是这样啊。”容君羡信服了,“那就拆了吧。”

    于是,这两天休假,容君羡便张罗着拆棚子的事情。可另一方面,容君羡静下心来,又越想越觉得奇怪:岁爷开着挖掘机来要铲掉我的房子,却被白先生三言两语给拦回去了……

    又加上之前杜漫淮讲过的话,让容君羡觉得白惟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起码不是一个员工二十人的公关公司老板那么简单。

    傍晚时分,容君羡处理完了花园,便回了屋里,一边装作无事地说:“你公司的事情不用回去管吗?”

    白惟明并没有听出是试探,便回答:“公司的事情有公司的人管,一般案子我也不直接处理。最近没有大事,唯一的就是你。我便先顾着你了。”

    容君羡闻言,心里暖暖的,又坐在白惟明身旁,问道:“那你只有一家公司吗?”

    白惟明仿佛好奇,说:“怎么这么问?”

    容君羡便说:“我听杜漫淮说,你好像比陈礼秉还有钱呢。”

    白惟明笑了,说:“我的公司虽然不是上市企业,但盈利情况很好。而有些上市企业,看着市值很高,却不怎么盈利,这是我们的区别。”

    容君羡听不太懂,却只半知半解的:“所以说,你公司不大,但很能挣钱,所以比陈礼秉要强?”

    “也可以这么说。”白惟明道。

    容君羡得到了白惟明的答案,却仍觉得很困扰,只道:“我总感觉我不是特别了解你。”

    白惟明问:“那你想怎么了解我?”

    容君羡想了想,说:“我带你见过我的家人了,可你都没带我看过你的。”

    白惟明似乎有些讶异:“这个啊……”

    容君羡问:“不方便吗?”

    “不会。”白惟明摇摇头,“我可以安排。”

    白惟明说了安排,就马上安排了。

    翌日中午,白惟明就开车送容君羡去酒店吃饭见父母了。却正巧到了半途,汽车抛锚了,白惟明还得在路边等保险公司的人来处理。容君羡却有些着急:“我们要迟到了,那可怎么办?”

    “没关系。”白惟明很自在,“他们等没所谓的,不过饭后还有一个会议,确实不能迟到。”因此,白惟明拨通了电话,只对电话那头说:“我和君羡要晚到一些……你们先点菜吧……好,待会儿见。”说完,白惟明便把电话挂了,又对忧心忡忡的容君羡说:“不必担心,他们叫我们慢慢来,不用急。”

    容君羡到了包厢,却见包厢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看起来还有些局促。看到容君羡和白惟明进来之后,二人站起来,对他们扬起僵硬的笑容:“来啦,那个……儿子。”

    白惟明点头,说:“这是我父母,你叫他们伯父、伯母就好了。父亲、母亲,这是我的男朋友,容君羡。”

    “知道的,知道的。”伯父母点头,“这是大明星,谁能不认识呢?”

    白惟明淡淡说:“坐吧。”

    四人围坐起来。白伯父又说:“我看你们还没来,就先点了菜,你们不介意吧?”

    容君羡便说:“没关系,是我们来迟了。”

    也是时间凑巧,他们刚坐下来,伯父伯母点的菜就做好了,服务员端着菜盘子来上菜。容君羡看着一桌子的荤腥,也觉得有些腻了,便吃得不多。伯父、伯母倒是吃得起劲儿,没吃完的还让打包。

    这吃了一席,也没什么话说的。

    待饭吃完了,容君羡只觉得无什么收获,又小心问道:“那……那伯父母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

    “当然啦!”伯父、伯母回答,“我们很开明的,不会有什么意见。”

    容君羡便点头,又想寒暄几句,但白惟明倒是急着要走。

    白惟明早说了,饭后还有一个会议要去,也是为此才让伯父母先点菜的,如今吃完了饭,便更是赶着要去开会了。容君羡见白惟明工作繁忙,却又不想就此匆匆离去,因此,容君羡便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想再陪伯父母说说话。”

    闻言,白惟明、伯父母的脸色都微微变化。

    但白惟明很快恢复寻常,笑道:“好,那到时候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一些。”说着,白惟明又对伯父母说:“君羡年轻不知事,说话没有分寸,你们是长辈,也记得多担待。”

    “没问题、没问题。”伯父母都点头不迭。

    白惟明这才走了。

    白惟明在场的时候,有些问题不好问,现在白惟明离开了,容君羡便大起胆子来跟伯父母打听白惟明的事情,只问白惟明从前是怎样的,小时候爱吃什么,平素喜欢做什么。却见伯母、伯父都答得含糊,只说,白惟明从小喜欢读书,长大后喜欢工作,没什么特别爱好。

    容君羡越发怀疑,又看着桌面上那一盘西红柿炖牛腩,更觉奇怪:容君羡记得白惟明说过“番茄是水果,怎么可以拿来炒菜”,因此,白惟明连西红柿炒蛋都不吃的,如今伯父母点菜却点了这个西红柿炖牛腩……刚刚白惟明对这个菜也是一口未动……

    容君羡沉默半晌,又忽然问:“对了,下个月是白先生生日,你们打算怎么过?”

    伯父母一愣,半晌又说:“这个啊……惟明他不喜欢热闹,一般不会大cao大办的,看他吧!你们两个小年轻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容君羡更感震惊:白惟明根本不是下个月生日!

    所以,白惟明的父母不但不知道白惟明不吃番茄,还不知道白惟明的生日?

    容君羡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什么,因此,现在容君羡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伯父母倒也不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看着气氛不对,便借口有事,说要告辞。

    容君羡满腹疑惑的,看着伯父母离开,又忍不住悄悄跟了上去。却见伯父母将这顿吃剩的打包拎在手里,并肩往外走,又一边说:“那个大明星可真会摆谱儿,又是迟到,又是黑脸的,真是难伺候。也不知白惟明看上他什么?”

    “当然是看上他的脸啦。不然呢?”

    “啧啧。”

    容君羡听得二人这般言语,心里立即不乐。

    又听见伯父说:“不过也罢,我们也是收了白惟明的钱来的。别人都是花大钱请明星吃饭,现在我们是收钱来和明星吃饭,是我们划算呢。”

    “懒得和你说!”伯母说,“我还得回去陪老公孩子呢。”

    说完,伯母拧过头就走了。

    听到了“陪老公孩子”五个大字,容君羡更像是被大石头砸过了脑袋一样,头都痛了。

    “啥?啥回事……”

    等容君羡回过神来,伯父、伯母都已经走远了,只剩下容君羡一个人在原地发懵。

    容君羡左思右想,实在忍不住跑下楼,想把伯父、伯母追回来,好好问个明白。却不想,他冲下楼的时候把迎面而来的一个人给撞了。

    “啊呀……”对方摔倒在地。

    容君羡习武多年、下盘稳固,也没摔着,看着自己把人撞倒了,连忙一边道歉一边伸手扶着:“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你她娘的没长眼——”对方正开口骂人,只是眼睛一瞧见容君羡,立时改了嘴型,“容老板啊,好久没见啊。你身体好吗?”

    容君羡定睛一看,也吃了一惊:“连椿萱?”

    “是我呢!”连椿萱笑着说,“哎呀,容老板现在可好啊,我看到你好像提名金宫奖啦,恭喜恭喜。”

    容君羡记得上一回见着连椿萱,连椿萱还是个西装革履的老总,今天一看,却是个西装革履的大堂经理了。

    “怎么……怎么……”容君羡也不知怎么问,便口快快的,“你怎么变穷了?”

    连椿萱脸都绿了,这什么问题!

    可连椿萱不敢对容君羡黑脸,只笑道:“哎,之前公司不是搞上市吗?就是资金出了问题。后来也没上市成功,就破产啦!”

    “原来是这样啊。”容君羡点头,“那你要坚强啊!”

    连椿萱简直一口气噎住胸口,几乎要喷血:这容君羡讲话咋这么能噎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容君羡正想告辞,却忽然想起,当初连椿萱曾与白惟明说过“念在旧情”这样的话,这不证明连椿萱和白惟明是旧友吗?那连椿萱是不是就知道白惟明的事情?

    容君羡便住了脚步,又拉着连椿萱在一旁说话,只道:“你从前和白先生是什么关系?”

    “就是……老同学、又是老同事。”连椿萱回答,“不过说来惭愧,他那是火箭一样的平步青云,我可比不上了。”

    容君羡皱眉:“平步青云?”

    “可不是吗?我现在可是地底泥了,暂且不谈,就是我最风光的时候,当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总裁,还不是得对他低声下气?”连椿萱想到就觉得憋屈,“可见我是比不上他的。”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连椿萱顿时变得讳莫如深:“这我可不能胡说。”

    容君羡脸色便不好了:“那你就别胡说,老实说不行吗?”

    连椿萱却又说:“旁人的事情我怎么能跟随便交代呢?”

    “这……”

    “除非给我很多钱吧,否则我是不会老实说的。”连椿萱表达出一个破产人士的素养。

    第75章

    要说起来,白惟明的“发迹史”并不复杂,也不传奇,不过就是一个人做一件事,并一直做到底罢了。

    白惟明、连椿萱、陈礼秉都是凭借学业成绩考进全国第一学院的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当然,像秦小爷、宣会长这些高门大户的子弟,也进了第一学院。其中像宣会长那样的,是真的学业好,理所应当进去的。

    许多普通人家的子弟进了第一学院,好好读书,出来打工也能当个收入不菲的金领,或是继续深造,亦能当受人尊敬的高级知识分子。但白惟明、连椿萱和陈礼秉都是头脑比较灵活的人,认为结交权贵比读书深造重要得多。毕竟,若非考进了这样的学校,像他们这样普通人家的子弟是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那些高门大户的人的。

    而如今,不但能接触到,还能作为“同学”做平辈相交,那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样的人脉资源,是断断不能浪费的。

    宣会长曾经在容君羡面前惋惜过,说白惟明学长知识水平很高,但却没有好好深造,反而去搞公共关系了,真是浪费人才。可谁又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宣会长一样心无旁骛地醉心学术的。

    白惟明读书好,本就不是为了读书。

    陈礼秉、连椿萱和白惟明都是室友,当时的心智、行为也相近,便一度关系甚好,只是后来则渐行渐远了。

    连椿萱在学院里找了个富家女谈恋爱,毕业数年后入赘当了创思科技的女婿,在妻子家的企业里打拼。可惜这个创思科技作为家族企业,管理落后,经营不善,连椿萱临危受命,当上了总裁,负责上市补窟窿的苦差事。这一举,本来不成功、便成仁。连椿萱失败了,便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陈礼秉并没有像连椿萱一样走“靠婚姻少奋斗二十年”的路线。他本身很有才华,也曾愤世嫉俗,当年他的得奖作品《春江花月夜》的剧本,就是在他最讨厌这个世界的时候写下来的。

    如之前所言,媒体经常问陈礼秉是不是“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春江花月夜》了。陈礼秉总不承认。

    但其实他内心知道,自己确实再也写不出这样的作品了。

    不是江郎才尽,是他已经和世界妥协了。

    他不再怀抱着那样激烈的情感,便无法写出那样直抒胸臆的字句。

    陈礼秉在那个年代当编剧,写诗歌,遇到了杜漫淮,过了很浪漫的一段日子。

    但最后,陈礼秉还是觉得现实的利益比一切都更重要,甚至胜过了他的创作欲。他通过在学院里的关系,找到了投资人,成立了自己的影视制作公司,通过交易,越做越大,成了今天这样的人物。他能写出一千本像《曾凡传》那样收视率爆表的大热剧,却再也写不出上座率低迷的《春江花月夜》了。

    就好像,杜漫淮也再也回不到刚出道时那个平顺柔和的模样。

    白惟明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他虽然在学科上颇具造诣,但他却跑去搞公共关系了。他通过在学院积聚的人脉,先从学界开始,充当一个“掮客”,负责帮助有意向的人铺桥搭路。在之后,他的人脉一直扩展,他的业务也是如此。当他认识了越多的人、同时也帮助了越多的人,这个关系网犹如蛛丝一样越铺越大,到他的事业成熟之后,他成了一个大家口中那个“认识所有人的人”。

    无论你想办什么事,问白惟明一句,他都能帮你联系到合适的人。

    所以,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白惟明,才是在他们之中拥有最大价值的人。连椿萱的价值依附在妻子的家族企业中,这十分脆弱。而陈礼秉的价值体现在他的公司价值之中,倒是比连椿萱坚固不少。而白惟明的价值则在他背后的关系网里,他的公司看起来并非极大的上市机构,也没有很大的规模,但却能办成很多事。

    好比之前秦四爷带来的矿场朋友,不知如何申请矿场资格证,但只要问白惟明一句,白惟明就能帮他找到对的人。又好比连椿萱当时搞上市,苦于不知该怎么通过审核,白惟明也替他联系上了宣会长,安排了饭局。

    也就是说,白惟明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提供几个联络方式,或者是安排一两场会面——却是这样,就价值千金了。

    大家遇到问题,便想找白惟明,因为他是“认识所有人的人”。

    渐渐的,大家也不敢找白惟明的麻烦,也因为他是“认识所有人的人”。

    连椿萱想起这些世事变故,竟十分感慨,絮絮地与容君羡说起,语气里都带着十分的沧桑。

    容君羡听得一知半解的,半晌却迷迷糊糊的,只说:“按照你的意思,白先生是一个顶厉害的大人物了?”

    “是的。”连椿萱的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几分酸气,“他很厉害。”

    容君羡更迷惑了:“他的公司也只是做企业以及某些部门之间的公关?”

    “对的。”连椿萱回答。

    容君羡迷迷糊糊的:“那他怎么会亲自来做我的公关经理?”

    连椿萱便道:“我怎么知道?听他说,是他偶尔会接一两个小CASE练手。当作业余爱好,打发时间,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

    像杜漫淮说的:“白惟明根本没当你一回事,只是和你玩玩而已。”

    这个念头像是一滴墨水,染在了容君羡白纸一样的心上。

    容君羡无从抗拒这一份乌黑的情绪。

    从头到尾,白惟明掩藏的事情也太多了。

    即使到了现在,白惟明好像也没有说过太多的关于自己的事情……

    容君羡顿感伤怀。

    而陈礼秉那边却打了电话来,通知容君羡尽早复工。

    容君羡听到陈礼秉的声音,极为讶异:“听说你带杜漫淮出国治病了,现在怎么样?”

    陈礼秉沉默几秒,才说:“他现在精神状态很差。”

    “哦?”容君羡讶异,“是吗?”

    陈礼秉没有多讲这个话题,只又说:“你的档期合适吗?”

    “合适的。”容君羡想了想,“但也得先问问团队。”

    于知务那边倒是没问题,反正容君羡是个档期很空的艺人。

    白惟明那边也忙着善后游艇会当天的风波,没有反对,只说:“也好,横竖我也有事情要忙。你也正好工作去,把《曾凡传》赶紧拍完,准备金宫奖相关的事项。”

    容君羡却是心事重重,只暗道:白惟明那么多事情瞒着我,倒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可见他就是个大骗子。

    这个容君羡是天下第一的直肠子,偶尔藏了心事,那实在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在白惟明这样的老狐狸面前。

    白惟明对着容君羡左看右看,只问:“是谁惹了你了,容老板?”

    容君羡冷哼一声:“这屋里还有谁?”

    白惟明玩笑道:“看来是打扫阿姨呢。”

    “你扯她们做什么?”容君羡气恼道,“我说的是你!”

    白惟明看着极为讶异:“竟然是我?那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以为我伺候你也算是殷勤、周到了。”

    容君羡却道:“你对我殷勤、周到又有什么用?那是每个公关经理都做得到的事。但是男朋友该做的事,你做到了吗?”

    “我可不知道有哪一件我没做到了。”白惟明一脸虚心,“还请容老板指教。”

    容君羡听着白惟明这玩笑的语气,更不高兴了:“情侣之间就应该坦诚!你是不是有事情瞒住我?”

    白惟明转念一想,却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容君羡气恼得双眉倒竖:“你还在这儿装模作样!不肯正经回答!”

    白惟明见容君羡动了真气,便柔声劝道:“好,好……我大约知道了。”

    之前,容君羡问了白惟明一句“你只有一家公司吗”,白惟明便隐约知道容君羡对此怀疑了。

    于是,白惟明叹了口气,只说:“我要忽然说自己是身价百亿的大总裁,只怕你会大笑三声,取笑我在装逼。”

    容君羡却道:“我怎么会——”这话没说完,容君羡却又语气虚弱起来:“好像也是哦。”

    如果白惟明忽然说自己是什么大富翁,容君羡还真的会觉得很难相信的。

    “事实上,我也没有瞒过你,只是你没问,我便没有特别说明而已。”白惟明缓缓道,“你细想,是不是这样?我连公司都带你去了,公司的人你也见过了。就是莫丽安上回来别墅谈工作,我也是让她当着你的面说的。”

    这几句话说得,跟一盆水似的,把容君羡汹汹的气焰都给泼熄了。

    容君羡势头跟霜打过的叶子一样蔫了,却呶呶嘴,又说:“那……那也不能不告诉我啊!”

    “我正想着等你自己慢慢发现,再缓缓告诉你的。”白惟明沉稳地回答。

    容君羡一愣,竟是无言以对。

    说着,白惟明又笑道:“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过好多话啊……”容君羡一时也想不到。

    “给你一个提示。”白惟明道,“和我的钱有关的。”

    “和钱有关啊?”容君羡摸着下巴想了想,眨巴着眼说,“我知道了!这世界99%的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

    “不是这个……”白惟明叹了口气,无奈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袋,只说,“这是我的财产明细。”

    “啊?”容君羡一怔,看着那厚厚一沓文件袋,心里盘算着,这得有多少页A4纸啊?每张A4纸上面得记录了多少财产啊?

    白惟明又说:“我曾讲过,只有我的财产只给财务、税务还有老婆看。”

    容君羡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你……”

    白惟明问:“你想看吗?”

    看着白惟明手中晃动的密封的文件袋,说不想看,那就假了。

    容君羡点头:“想看。”

    白惟明笑道:“你是税务吗?”

    “不是。”容君羡摇头。

    白惟明又问:“你是财务?”

    “也不是。”容君羡继续摇头。

    白惟明将厚厚一叠文件饭放到容君羡手上,说:“那你得是什么,才能看我的财产呢?”

    “老婆?”容君羡答。

    第76章

    说完“老婆”两个字,容君羡先脸红耳热起来:“什么……你……你这是求婚的意思吗?”

    “要这么说的话,”白惟明手指勾在文件夹的边缘,随意的拨弄,“也该是你向我求婚啊。”

    “我为什么要……”容君羡总觉得哪里不对,“我看你才是该展现诚意的那一方吧!”

    “我的诚意是很足够的。”白惟明将手放到容君羡的一只手上,又将文件夹放到容君羡的另一只手上,“你看我,房子都买好了,早早准备着财产明细。证明我一早就计划好了我们的以后。而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考虑我们的将来的?”

    “什么时候……”容君羡噎住了。

    别说是什么时候考虑将来了,容君羡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嘛!

    容君羡满脸发热的,竟然被绕进去了,还觉得有所愧疚:“我没有考虑过……”

    白惟明装出惋惜的样子,微微一叹:“我就知道,你对我不过是玩玩儿而已……”

    “不是!”容君羡赶紧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对你是认真的!”

    白惟明便说:“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求婚?”

    容君羡愣了愣,攒着手里的文件袋,有些紧张:“可……可求婚的事情怎么可以这么仓促呢?”

    白惟明便说:“结婚都是靠冲动的。”

    容君羡噎住了。

    这边容君羡总觉得哪里不对,伸出手来攒住文件袋。

    那边于知务却派助理来催了,说容君羡得去机场来了。

    容君羡站在原地,似乎想走、又不想走的,助理都有些急了:“容老板,飞机不等人!”

    白惟明看容君羡的表情,知道容君羡还是有所疑虑。他也不想逼迫容君羡,便拍了拍容君羡的肩膀,笑着说:“也是与你玩笑的,你不必急着考虑这些。先去把工作做好吧。”

    助理那边也拉着容君羡走了。

    容君羡手里还拿着文件袋呢,回头又问白惟明:“那你这个文件……”

    白惟明笑道:“你拿去吧。但记得别弄丢了。被其他人看了也不好。”

    容君羡便被助理推着走下楼,他手里拎着沉甸甸的文件袋,心里也怕弄丢呢。毕竟,一笔笔记着白惟明的财产啊!

    待容君羡被助理塞进了汽车后座,容君羡思来想去,还是给白惟明打了个电话:“不然我还是把文件袋换给你吧!这东西我拿着也不方便。”

    白惟明那边沉默了几秒,脸上有容君羡看不见的失落。

    过了几秒,白惟明的清澈和煦的声音又从电波传来:“没问题的。你可以看。但看了就是我的老婆了呗。”

    容君羡听到白惟明的声音说出“我的老婆”四个字时候,脸上就热起来,半晌粗声粗气地说:“那还不一定呢!”说完,容君羡把电话挂了。

    容君羡的心脏怦怦狂跳,原是为了这一场忽然起来的“被求婚”而心思缠绵。

    可等汽车开到机场的时候,容君羡又渐渐品出些不妥来:我怎么仍觉得白惟明对我有所隐瞒?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他这人那么的不老实呢?

    这些“不妥”,仅仅是一种奇异的直觉,而非逻辑的推断。

    容君羡用脑子思考了一阵,只想着白惟明的说辞没什么问题,但容君羡用心去感受,却还是觉得白惟明满嘴鬼话连篇。

    思来想去,容君羡只说:“我可不敢信赖我自己的脑子。”

    容君羡回到了梅花山庄的贵宾房,将那文件袋慎重地放入了客房的保险柜。他不想旁人来打开这份文件,但他自己也不想打开它——起码暂时是不想的。

    陈礼秉和容君羡请假了几天,剧组的进度拖慢了不少,因此现在进度要赶上。容君羡刚到梅花山庄就接到了新剧本,立即要开始准备排戏。

    翌日,也不管演员什么状态,戏就要拍了。

    容君羡一宿没有睡好,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上了妆之后,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曾凡”。

    按照宫斗剧的思路,曾凡每次斗赢一个对手,都得在对手临死前跑去和他说说话。对手要说出一堆悲惨的心事,然后悔恨交加地死去。

    这次曾凡遇到的对手是那个钟爱合欢的美男。女皇帝曾经为了他种植了一院子的合欢花,但有了新宠后,又改种了梅花。这也是剧组又取景合欢苑、又取景梅花山庄的原因。

    曾凡坐在了合欢美人面前,说:“你输就输在喜欢合欢花。”

    “什么?”对方愣住了。

    “合欢花虽然美丽无比,但到底是无情的花。”曾凡悠悠说道,“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相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敛尽芳心不向人……”

    “帝皇的心就是夜。她是多情,但也是个心思重的。这样的人,付出的情意看起来很美,但终究还是任他明月能相照,也是敛尽芳心不向人。你想做她的明月,但她可不想让你见她的心。”

    容君羡悠悠说完了这一句台词,眼眶忽然发红。

    他隐隐带着泪光的眼睛含情看着对手,把对手演员顺利带哭了。

    待导演喊了卡之后,容君羡还有些愣神。

    见他愣着了,剧组另一个导演笑着说:“容老板真是努力!不是自己的重头戏也那么入戏呢!”

    容君羡这才回过神来,笑笑说:“没什么。”

    拍完一天的戏,容君羡回到了酒店,脑里还是想着那句台词“你想做他的明月,但他不想让你看见他的心”。

    容君羡蹲在了保险箱面前,保险箱里头稳妥地放着那份文件。

    而容君羡不觉想到,白惟明的心是不是也稳妥地缩在了类似保险箱的东西里头。

    叮铃铃——

    容君羡的手机响了。

    容君羡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是白惟明的名字。

    容君羡抬头看了看时钟:是了,如果是分隔两地,每天晚上这个时候,若非有其他要事,白惟明都会跟自己通话。

    原本容君羡还觉得白惟明挺黏自己的,现在想来老觉得没什么滋味。

    “喂?”容君羡问,语气里有些迟疑,仿佛是怕白惟明会问求婚的事情。

    但白惟明作为公关,光听容君羡一个“喂”字,就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白惟明并没有提起关于求婚的事,连带着那份被束之高阁的文件,白惟明也没有提一个字。白惟明的话语犹如窗外的风,尽在吹不到容君羡的角落打转。

    他很温和地问容君羡今天工作怎么样、路途上有没有辛苦——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也能体现几分蜜意和柔情。

    容君羡却有些厌烦了白惟明这样精致的世故。

    他宁愿白惟明鲁莽地提起“你打算和我结婚吗”、“愿意吗?”、“不愿意?那是为什么”……

    他想见见一个莽撞的白惟明。

    可大约白惟明并没有这样的一面。

    又或许白惟明的这一面不想让他看见。

    “嗯。”容君羡的回答变得越来越简短。

    白惟明听得出容君羡语气中的不耐,便温柔问道:“你是不是累了?”

    容君羡到底是个藏不住事儿的,直接问道:“我不叫累,你才累吧?”

    白惟明愣了愣,说:“为什么这么说?”

    容君羡自然而然地想起白惟明那形迹可疑的“父母,”便说:“你到底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白惟明道:“为什么这样说?”

    容君羡正要说出来,却想起了之前的经验:他问白惟明“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白惟明问“是什么事情”,他一股脑地说出来了,然后白惟明不慌不忙地说出一个没有太大破绽的解释。

    容君羡可不想这样的剧情重演。

    他冷哼一声,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白惟明答:“我有什么数?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容君羡愣了愣,又说:“我不清楚!我总觉得我们不清楚!”

    白惟明答:“那一定是有误会。你要说给我听,我才能解释。不然,这样糊里糊涂的,我也很无辜。”

    容君羡听到这话,只能说白惟明说得有道理。但容君羡的心却不这么以为,心里还是一团疑虑的。这次,容君羡决计不听自己的脑子,不可以讲逻辑,非要凭着直觉走。容君羡便单凭直觉说:“我觉得你不糊涂,你还挺清醒的。糊涂的人是我。”

    白惟明没想到容君羡居然变得这样锋利,顿感不妙,又问:“你怎么忽然这样钻牛角尖?”

    “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容君羡不想卷入这种“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的话题里,“我从头到尾问的就是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你别给我说什么别的,就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那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白惟明说,“难道从出生到现在,你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如数家珍地逐一告诉我了吗?若说你曾在马路上摔了一跤,没有告诉我、若说你刚刚吃了冰淇淋,没有告诉我,那算不算是瞒着我?一个人每天都发生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每一件都告诉了伴侣呢?要是没告诉,就叫隐瞒?那是不是很冤枉?所以,你不说清楚是什么事,我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你!”

    白惟明这一顿长篇大论的,把容君羡都绕晕了:白先生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

    容君羡却站定了不讲逻辑这路线:“我……我……我去你丫的。”说完,容君羡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挂了之后,容君羡的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复杂了。白惟明被挂了电话之后,又陆续打了几个电话来。容君羡都不想接,他总觉得,再聊下去都是白惟明那些头头是道的长篇大论。他可不想听。

    要是晾着白惟明不理,容君羡又相当不忍心,便发了一条信息:“我不想听你讲那些了。我总觉得,你不但闻起来像合欢花,为人也是这样。像晚上的合欢花,叶子就是不打开。”

    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容君羡的手机消停了。

    白惟明没有再打来了。

    偶尔,助理会跟容君羡说,白惟明来问过容君羡的近况,天气变化了,白惟明还会托人来给容君羡送衣服、食材。但白惟明本人则没有给容君羡打过电话了。

    容君羡在剧组里忙里往外的,但闲下来的时候,又不免得想白惟明。

    助理在旁也总说白惟明的好话:“别的不说,这件订做的保暖大衣就是白先生送来的呢。”

    容君羡瞥他一眼:“你收了白先生好处费?”

    助理懵了,半晌还点头:“嗯啊。”

    还真实诚。

    容君羡倒说不出话来了:这个白惟明,最懂得用钱收买人心!

    助理却又说:“我们公司一草一木都是白先生掏钱置办的啊,说起来,前阵子还听于知务说,我们公司亏着钱呢。还是白先生一直顶着。他赔本都要请你做老板,可见是好真心。”

    “给钱就好真心了?”容君羡反问。

    助理说:“给钱不一定真心,不给钱一定不真心。”

    容君羡也是无言以对了。

    《曾凡传》这样赶紧赶慢的,总算是在限期内拍完了。但容君羡却无暇参加杀青的宴会。

    因为,金宫奖颁奖典礼要开始了。

    容君羡作为影帝提名,当然是要去的。团队那边都给容君羡订好了衣服了。容君羡以为在颁奖礼当天会遇到白惟明的,但却仍没有。团队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人提起白惟明,就像是大家都知道了容君羡和白惟明出问题了一样。

    “不过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于知务念叨,“白先生还是一直关注着容老板的,每个月的钱也打得很准时。”

    容君羡听了一耳朵,忍不住说:“又讲钱!看来钱真的可以解决这个世界上99%的问题。”

    “这不对吧,”于知务说,“我看是100%。”

    容君羡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丝绒西装,出现在金宫奖的颁奖典礼上。

    所有目光、灯光都不约而同地打在他身上,一双双的眼睛带着不同的感情看他,而他却只觉得寂寞。

    没有白惟明在他身边,他感到很寂寞。

    他缓缓走上了领奖台,看着底下涌动的人群。

    当他的手握住了金宫奖奖杯的时候,手心最先感觉到黄铜的冰冷。

    “请发表得奖感言。”

    容君羡清清嗓子,心里有些欢喜——到底是奖项到手了,却又不那么欢喜——说不上为什么。他对着麦克风,轻轻说:“首先,我要感谢……”这一段话,他背得烂熟。

    团队告诉他,这段话是白惟明亲自写的。

    容君羡的眼角有些温热:“谢谢我的团队……”

    “谢谢大家……”容君羡背完了最后一句话,朝大众鞠躬。

    掌声如雷动。

    容君羡却觉得好安静。

    得奖之后,媒体自然更加要涌上来访问。容君羡却不想理会媒体,随便应付了两句就跟着于知务往停车场走。于知务说:“为防媒体跟踪,白先生一早给你准备了另一台车了。和来时坐的那辆不是同一辆。”

    于知务便上了那辆做“烟雾弹”用的汽车,而容君羡则独自上了另一辆汽车。

    容君羡看着行车路线有些不对,忙问:“你载我去哪儿?”

    “回云顶山的别墅啊。”司机说,“那不是您的家吗?”

    容君羡愣住了。

    那是白惟明和容君羡的家没错。

    但是,这些天,容君羡都没有回去。

    容君羡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别墅的花园。

    刚进了花园,合欢花特有的香气,就如同浪潮一样涌来,几乎把容君羡淹没。容君羡抬头环视四周,却见月色之下,花朵朵开放,不仅如此,那花翠绿的叶子也如花一样绽放,并没有和一般夜合欢那样闭拢。

    “这——”容君羡感到很奇怪。

    “花也不一定都是‘敛尽芳心不向人’的。”白惟明从树影下走出来。

    容君羡惊讶无比:“你……”

    白惟明轻轻握住了容君羡的手,给了容君羡一个温柔的拥抱。容君羡把头搁在白惟明的肩膀上,闻到了合欢花的气味——却不知道到底是来自花园里的合欢花,还是白惟明身上的香水。

    可都不要紧了。

    容君羡太想念了白惟明了。

    白惟明抱着容君羡,拉着他的手,说:“我不是敛尽芳心不向人,我是喜欢你的。真心如此。但有时候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不过是觉得没必要。但感情从来都很真。”

    “别的事情不告诉我,也就罢了。”容君羡忍不住说,“可你为什么要雇个假的爸妈来骗我?”

    “什么假的爸妈?”白惟明忍不住惊讶。

    容君羡跺脚,说:“就是我要见你的家长!那对家长和你一点都不熟,不知道你的口味、不知道你的生日……甚至、甚至他们都不是一对夫妇!是你花钱请来的!”

    白惟明一愣,脸色变得有些怪异:“你怎么知道这些?”

    容君羡的脸色也不好了,将白惟明的手甩开:“我就是知道了。”

    白惟明微微一叹,说:“他们真的是我的父母。”

    “啊?”容君羡一脸不信,“这你还嘴硬啊?”

    白惟明苦笑:“我还宁愿是嘴硬。要真雇人来做我父母,我还宁愿雇专业一些的。不似他们没有心肝。”

    容君羡见状,将信将疑的。白惟明便握着容君羡的手,和他一同回了别墅的书房。白惟明把书房里的柜子打开,拿出了户口本和别的登记材料,给了容君羡看:“你看吧,真没有骗你。这是我的出生证明原本,这是他们的离婚证明、离婚协议复印本……”

    “离婚?”容君羡惊愕无比。

    白惟明淡淡说:“是的,他们离婚很多年了,所以关系不好,彼此也各自组织了新的家庭,心思都在新的孩子上,所以对我也不是特别关心。”

    容君羡脸色微变,竟难过起来,又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误会你的……”

    “不,这也是我的问题。我如果一早和你说明我的家庭情况,就不会这样了。”白惟明淡淡笑,“我看你家庭那样美满,也很高兴,也很羡慕。有时候却又觉得自己不够好。”

    “怎么会不够好?”容君羡惊讶,“你是最好的。我是个小明星,配你大老板,还会被别人闲话呢。”

    “是的。”白惟明笑笑,“可我知道你不是小明星,你是最好的一颗星。我总想使自己看起来完美一些,便免不得闹笑话了。”

    容君羡惊讶:“你还觉得自己不够完美吗?”

    白惟明道:“从前不会,认识了你,便总觉得自己很坏。忍不住想在你面前装模作样。”

    “噗嗤。”容君羡笑了,“这是开玩笑?”

    “不开玩笑。”白惟明有些认真地说,“好比我告诉你,我晚上皮肤上也有合欢花香气,是自然的。但其实是我临睡前上厕所悄悄喷的……”说着,白惟明的脸颊竟有些发红。

    容君羡惊讶地看着白惟明的模样,此刻的白惟明确实和平日不同,有些脆弱的、害羞的样子。

    “你……”

    白惟明顿感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这样的小事情还有许多,要跟你都坦白,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容君羡愣了愣神,不觉失笑:“好吧,这些小事情,我就允许你瞒着我!可大事却不成。”

    “那是自然。”白惟明点头。

    容君羡却指着窗外的园林,道:“对了,那个合欢花叶是怎么弄得晚上也开放的?”

    白惟明便答道:“合欢花叶晚上合拢,是受了光线和泥土水分的影响。花昼开夜合是由于其叶柄基部的细胞因光线强弱、温度高低的变化而吸水或放水,影响细胞胀缩。这些天我让专家团队在院子里实验,晚上开灯,并通过科技手段改变泥土里的水分含量以及温度,‘欺骗’了合欢花,让它们以为还在白天,便不合拢了。”

    容君羡惊讶得很:“那……那很花钱吧?”

    白惟明说:“没关系。你高兴就好。”

    容君羡却忍不住道:“那还真是如你所说的,世界上99%的问题都能通过钱来解决。”

    “而你,是剩下那1%。”白惟明温柔地注视着容君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