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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时不禁拢紧了身上的斗篷,试图温暖自己冰冷的身躯。 此刻他心情就犹如这天气一般,糟透了。 现下言时没敢从正门进去,流火也识趣地只在后门接应他。服侍他更了衣,流火仔细地将几处伤得比较严重的创口再包扎过一遍。 言时叹了口气。 而后,这小厮有些欲言又止地道:“公子,夫人她……” 他眸光一凛:“嗯?” “小人方才见棠梨带着小娘子经过,心下好奇,多问了两句。她说夫人好像喝多了,才让她把小娘子带出来……” 言时挑了挑眉,旋即拨开流火还在系着腰封的手,大步跨出外间:“我去看看。” “爷,你倒是先穿好衣服啊?” “没空。” 言时烦躁地随意扣好腰封,三步并做两步地穿过长廊往书房去。 言时尚未跨过门槛,便已先嗅到了浓郁的酒味,文容媛正坐在案前,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她本来白皙的双颊浮着两朵红云,在橘红色的烛光下格外清晰。 “……” 言时无奈一笑,慢条斯理地将酒坛子和酒器收拾好,点了点她的鼻尖,探问道:“饮酒伤身,好好的怎么突然喝这么多,可是生气了?” “我才没有与她置气,我只是……”她烦闷地摆了摆手,“膈应,对,膈应。嗯……应该还有点难过吧。” 在文容媛断断续续地话语中,言时也大约拎清了她在想什么。 他知道她一直都很欣赏陆灵,欣赏她这般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子。 “抱歉,是我不好。”言时柔声道,“别难过啊。” 文容媛没理他,只伸出双臂将他有些粗暴地揽到怀里,抱紧他的腰际。 下一刻,她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仿佛是在宣示主权般,文容媛搁在言时腰间的手圈得很紧,酒气混合着她沐浴后的体香,让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他俩都不是主动的人,是故两人难得有机会如此亲密,言时总觉得有些恍惚,犹如置身梦境一般,却意外地不想自其中抽离。 然而,只过了半晌,文容媛便赌气似地推开了言时,令他顿时有些懵:“唔?” 见她不语,言时只好叹气道:“其实我觉得,该痛饮一场的是我才对。” “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一时语塞。 “快说啊。” 文容媛的眼神不知何时已变得清澈明亮,言时几乎都觉得她那双墨色的眸能将他看透。 “你没醉?” “当然,我又不是你或长兄。”她的脸更红了。 稍稍停顿了会,文容媛低声问道:“是关于你那条挂饰么?” “……是。” 方才在大理寺,言时不晓得第几次问了丁鸿二弟会有什么惩处,那男人似是被他问得烦了,索性把挂饰是言晖栽赃之事统统说与他听。 他瞪大双眼,瞬间觉得方才还在为那人着想的自己蠢得很可笑。 “那你想怎么做?”文容媛闷声道,“都依你了,我怕你难过,要不早就一剑劈了他,结果你的好弟弟还是自己做了死。” “我……”言时苦笑,“我想请旨去燕西练兵,过几日就走。” 言时对言晖的手足之情早因前世今生的种种消磨殆尽,但他终究不想目睹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伏法,只能如同麻痹自己一般离开洛城。 言时都想好了。秦琮虽不乐见他远走后鞭长莫及,但案情水落石出后,大将军等于是白打了他一顿。 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平白蒙冤,秦琮应当是不会予以阻拦。 他一去两三年,可以顺道培植自己的势力,届时应在朝中说得上话了。 只是…… 言时望着愕然抬首的她,伸手抚过女子一头披散着的柔顺青丝,轻吻过她光洁的额。 他舍不得她。 在极短的愣怔后,文容媛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你还有九年半。” 她尚记得那个十年之约。 “好。”言时笑着应声。 转身将她打横抱起,他撩开床边赤色的帐幔,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人安放在榻上,低下头捕获了她带着酒香味的红唇。 言时觉得呼吸变得有些粗重,空气中弥漫着缱绻旖旎的气氛,令人脸红心跳又忍不住神往。 文容媛从不是主动的人,但此刻她毫不犹豫地挑开他方才草草扣上的腰封,也挑开了他残余不多的理智。 屋外打更匠报了时,浑厚的声音穿过大街小巷,恰是三更。 这一夜还很长。 第81章 其之八十一 一晃眼已是过了数日。 清早, 言时便和流火出去办事了,要忙的自然是燕西的军务。 今儿个是言时要启程去西蜀的日子。文容媛沉默地将他的行囊收拾好拎在手上,扶着棠梨的手臂缓缓走到屋外, 感受着冬日难得的暖阳。 主仆两人一路上默默无语。行经沈如诗的偏院时, 文容媛不禁垂下眸,丝毫不敢抬头瞄一眼, 就怕突然见到一向待她亲厚的二娘伫立在门外,与那女子充满悲怆的眸子四目相对。 来自大理寺的判决下来后, 这座府邸少了往日的活力, 现在是近乎一片死寂的模样。朱绾迟迟未归, 吴央曾回来过一趟,只提了一个与言晖和离的要求。 纵然大卫朝并无与丈夫和离的女人带走孩子的先例,但在吴永的强势介入下, 吴央还是带着言旭和言晟回了娘家去。 待文容媛到了前院,言时已骑了一匹棕色的马等着她。马背上的言时身着深色便装,比之寻常瞧着更有精神了些,阳光洒落在他面上, 形成细碎的晕影。 “夫人来了。” 甫见文容媛来,流火在她耳畔提醒了句,便拉着棠梨识趣地退到一边稍作回避。 面对着即将远行的言时, 她倒是不如方才伤感。左右逢年过节时他都会回洛城,再来他俩也不是头一次分别了。 文容媛将包袱递了过去,本想说些什么离情依依的话别,最终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随意道些家常:“我去吴府瞧过阿央了。她的伤好了大半,精神也尚佳,旭儿和晟儿同几个表兄玩在一块,看着也挺开心的……” 言时心里一堵,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身下马,将文容媛圈入怀中。 嗅着她发梢的香味,他思及日后怕是难以如今一般日日得见,不由得闷声道:“阿嫣也需得好好照顾自己,不必思虑这么多。” “嗯。”伏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文容媛又问道,“秦琮……咳,大将军可会为难你?” 言时思索片刻,道:“我那时一入狱,大将军便已找好人接替御史中丞的位子了,大约是……不会吧。” 其实秦琮若是不傻的话,定会派人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