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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声钉在丈远之外的树干上。 树上绿叶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震得纷纷落下,燕启的身体也随之落到了马下。 天上乌云渐散,露出那原本湛蓝的色彩来。 有飞鸟从树梢飞起,掠过燕启的眼底。 ……燕启,我们的儿子会成为一国的王,天下的王,登顶至尊,从此天上地下,再没有人敢压迫他,命令他,利用他。他会得到真正的,自由。就像你我当年向往的那样…… ……所以,为了我们的儿子,请你,死在他的手上吧。 若是让天圣帝知道他死在了他的手上,一定会很满意的吧。 ……萱,你看,我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终于舍得…… ……亲手杀了他。 燕启忽然扬起了唇角。 这是他的儿子。 他智慧无双而又果决狠厉的儿子。 ……真…… …… ……好…… 燕启微笑着,再也没了动作。 养cao偶虫的人死了,那原先被cao偶虫控制着的傀儡们顿时齐齐僵住了动作。 仿佛是提线木偶断了线,从此再无法动弹。 殷瑢没有去看他父亲的尸体,甚至也没有命人去给他收尸。 他射出了那一箭之后,便直接调转了马头,沉声下令:“回营!” 马蹄溅起团团风沙,黑羽乌鸢拍着翅膀落在燕启的额头上,转了转脑袋,忽然低头猛地啄掉他的一颗眼睛,吞食入腹。 随后又蹦跶着跳到他的腹部,啄了几下,叼出一根肠子飞到树上。 他身边的战马忽然开始仰天嘶鸣。 声声悲鸣划过天际,传入殷瑢的耳朵里。 不知为何忽然叫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 那是他两岁时的生辰。 母妃送了他一枚她亲手雕刻的世子玉牌。 这玉很暖也很润,于是他问母妃,这是什么玉。 那时母妃回答说:“这是申国松蓝暖玉,申国的大将军燕启听说你今日过生辰,特意亲自去松蓝山里挖出来的。” ……斑驳回忆碎裂在急促马蹄之下,殷瑢沉沉神色不动,扬鞭策马,迎风而奔。 “驾——!” == 孤月高高,星辰渺渺。 银河一线落在血屠场。 战士盔甲半埋进沙土里,铁杆旌旗歪倒在地上。 厮杀方止,夜月无声。 满目,腥红。 步生娇一身白衣被血水浸透,嫣红血珠顺着她的发梢一颗一颗滴落。 她拄着一柄裂了口的刀,扑通一声脱力半跪在地上。 气息干裂而喑哑,喉口里是火辣辣的疼,更疼的却是腹部,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撕扯裂开一般。 若是这个时候再追来一批泽军,她想她大概是应付不了了。 步生娇握紧了刀柄,咬住了牙关,左手微颤着抚上腹部。 有一滴清莹的透明水珠滴落在她的膝头。 ……殷十三…… ……你离开之前,我忘了让你给这孩子取个名字。 ……这真是个遗憾。 ……我们……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吧。 步生娇缓缓的抬起了头。 微风拂在脸上,柔而暖。 她抹掉唇角边的血迹,轻轻笑了笑。 ……娘亲…… ……我来见你了…… 夜月苍茫,夜空苍蓝。 有星辰陨落,掠过一线细长光亮。 微风渐止。 听得一声躯体倒地的轻响。 随后湮灭。 ☆、第139章 悲恸 柏氿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 睁眼所见的,不再是暖黄营帐,而是荒山野岭。 荒草,丛树,石道,还有护在周围的一众暗探。 所有的暗探都在。 偏偏不见辛兰和步生娇的身影。 金黄的光束从绿叶只见穿透下来,春夏交际的阳光微微有一些灼人。 柏氿却觉得彻骨的冷。 后脑仍在隐隐作痛,整个脑袋重得要命。 天地仿佛在交替着旋转,晕眩间,耳畔又响起步生娇最后的声音。 “夜jiejie,对不起……” 柏氿忍着阵阵昏沉,扶住了额靠着身边的树干一点一点缓缓站起来。 周边守着她的暗探见她醒了,急忙围过来。 “夫人醒了?” “夫人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夫人喝口水吧。” …… 柏氿抬手止下他们闹哄哄的声音,问道:“辛兰和小步呢?” 方才还七嘴八舌的暗探们忽然齐齐禁了声。 柏氿见状,眼底一涩,心头却又怒火涌上来。 她当即一拳重重砸在身旁的树上,厉声道:“说不说!” 这树被她砸得震下几片落叶,她那砸在粗糙树皮上的掌腹渐渐出了血。 暗探看得一慌,连忙道:“回禀夫人,属下护着您离开之后,辛姑娘和步姑娘扮成了您的模样,分成两路将泽军诱到别处……” “之后呢?” 暗探咬咬牙,一狠心继续道:“属下将您安顿好之后,便派了两队人沿路去寻两位姑娘。属下寻到了数千泽军的尸体,却没有寻到步姑娘。而辛姑娘……” 暗探一顿,那样一个大男人却忽然咬牙红了眼眶。 柏氿心里一凉。 “说下去。” “辛姑娘……被泽军抓住,泽太妃看出来她并不是您,便命人将她绑在十字木架上,立在悬崖边上,想要用她为饵将您诱出来。属下们闻讯前去营救,等赶到的时候,那悬崖边上却只剩下一截断了的腐朽木架。辛姑娘跌进了山崖底。崖底多猛兽,辛姑娘……” 那暗探忽然再也说不下去。 “我们又寻去了崖底,”另一位暗探接话道,“搜遍了整个山崖却只寻到一些碎裂的染血布料。布料是您常穿的长袍,那些布料的边上卧着一直白虎。白虎见了我们也不搭理,大约是吃饱了。我们便将它杀了,随后剖开了它的肚子,在它的胃袋里,翻出来一颗人头。” 说着,那暗探取出一个四方木盒,半跪下来,举到柏氿面前,“辛姑娘其他的部位……我们没能找到,大约是被其他的猛兽给吃了去了。” 浓重的血腥和腐臭从那木盒里飘散出来,招来一只黑羽乌鸦。 乌鸦落在木盒上,低下头正要啄上这木盒,柏氿突然伸手掐住它的脖子。 乌鸦低哑的惨叫起来,柏氿涨红了眼睛,咔嚓一下掐断了它的脖子。 乌鸦死了,柏氿却仍旧没有松手,越发收紧了手掌心仿佛要将它的骨头生生掐碎一般。 深红的血从它的喙中流出来,携着尸体般腐朽的气味。 恶臭从木盒里散出来,渐渐浓得直可熏天,却没有人想要去捂鼻子,甚至没有人露出一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