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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捏着她手中银票一角,胡乱往怀里一塞,便匆匆跑了出去。 猫儿顺着窗外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惊诧莫名:“这孩子竟像是见了鬼一般……” 萧定晔不由一笑:“他哪里是见了鬼,他是自从见了个狐媚子的师母,便如同唐僧遇见了白骨精,时时刻刻要提防着。” 猫儿终于想起她此前的反调戏行径。 她得意道:“他们想捉弄我,我怎能让他们得逞?得给这小崽子一个经验教训,别母老虎头上动土,姑乃乃可不吃那一套。” 他含笑问她:“难道你当时就不愿为夫前来英雄救美?” 她想到了此前她和他的纠纷,便叹口气,摇头道:“我那时对你失望,可不指望你来英雄救美。你只要莫来毁我心情,便已极好。” 他将婚书从袖袋中掏出来,塞进她手中:“婚姻之事岂同儿戏?生再大的气,也不能拿婚书出气。” 烛光憧憧,婚书上的字铁画银钩。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我萧定晔,愿同胡猫儿以白头之约,永结鸳俦;唯二人相伴,此生无悔! 猫儿看着这婚书上的每个字,也想起来她此前问过殷夫人的话:“民间结亲,只有一张婚书可够?” 她知道皇子的婚书其实是玉牒,现下也知道民间婚书是要在衙门里备案。 她手中捏着这张婚书,抬头望着萧定晔严厉中又带着脉脉温情的眼神,便依靠在他肩膀上,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他低声叮嘱道:“将婚书收好,日后千万不可用婚事拿捏为夫,心疼。” 猫儿将婚书装进袖袋,默默点点头。 二更时,下人煎好汤药,猫儿将药吹温,侍候萧定晔喝过,又替他上过药,夫妻二人吹熄了灯烛,搂在床榻上说话。 萧定晔低声道:“前些日子,都是为夫不好。你跟去平度府寻我,冒了大风险,我却只顾着同你闹脾气。待为夫伤势好了,我们便去将江宁游逛遍,算是你我二人成亲后第一回 放心找乐子。” 他说到此处,想起他和她成亲后的这两个月,要么风餐露宿、要么以身涉险,实在是委屈了她。 他将她搂的更紧,深深叹了口气,道:“待河面解封,我们混进囚犯里上京。待回了京,一切都会好,最起码你不用再吃苦……” 她第一次听他提起要跟随囚犯上京的计划,吃惊道:“何时动身?” 他想一想道:“二月底动身,走水路,三月中就能到京城。” 她一时有些迷茫。 到了三月,她和萧定晔逃亡就是整一年。 她此前多少回想过逃出生天,好结束这日不保夕的生活。 然而回京在即,她却看不清前路。 剩下的是什么?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她支起身子问他:“如若……你母后或你祖母不中意你只有我一人,如何是好?” 他抿嘴一笑:“你将为夫哄好,为夫替你解决这些拦路虎。” 她神情一时怔忪,并没有因他的话而轻松。 她追问道:“你要如何解决?你莫忘了,你还有几门亲事在身。” 他道: “我消失一年才出现,祖母、母后他们不知多高兴。若知道过去一年是你不离不弃的护着我,定然对你感激不尽。 三年前你离宫,我已曾强硬表态要退亲,现下再提及,祖母纵然一时不愿,也不会僵持太久。 我先同你正式成过亲,再向朝臣施压,谁敢再将家中女子塞给我,莫怪我心狠手辣除了他家官位。” “就这般简单?”她疑惑道。 “就这般简单。为夫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我,该下狠手时绝不心软,怎能受朝臣摆布。” 她便点点头,重新枕去他肩窝,眯眼半晌,方道:“……娶我一个不能生养的女子,还要专宠,哪里有你说的那般简单。你怕是要经受狂风暴雨一样的诘问与反对,我心疼你……”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坚定道:“你放心,谁也不能把你我分开,皇祖母和母后都不成!” 她听着他这分外笃定的话,缓缓点点头,搂着他沉沉睡去。 夜里飘了整夜雪。 第二日五更时分,外间忽然起了一阵急切脚步声,踩得积雪吱呀尖叫。 那脚步声到了门边,却又离开去,远离一阵,又到了近处。 猫儿被那兜兜转转的脚步声吵醒,从床里绕出去,先替萧定晔掖好被角,方披着袄子前去开了门。 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肆意吹进来,彩霞站在门口悄声道:“王夫人,那克塔努,怕是有些不好了……” 猫儿心下立时一惊,强忍着惊慌问道:“如何不好?你慢慢说莫着急。” 她回头看了看床榻位置,掩了门拉着彩霞站去外间,贴着墙根避风,追问道:“他怎地了?” 彩霞轻声道:“奴婢去黑市里寻到郎中,于夜间带过去时,克塔努因背伤已高烧不退。那郎中守在监牢半晌,束手无策。” 猫儿着急道:“怎地会束手无策?你不是说要寻医术精湛的郎中?” 彩霞苦着脸道:“监牢里人多拥挤,腥臭难闻。克塔努不能趴着、也不能躺着,只能蜷曲在墙角。这般环境如何养伤?” 猫儿自然知道监牢里的环境不好。她昨日去探监时,他面如金纸,可说话还算清晰,虽说不太好,可还远远没到“不好了”的程度。 她知道坐监不是坐月子,她想要将克塔努捞出来,就不能总是在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上去为难殷大人。 若招惹的殷大人起了厌烦,却是得不偿失。 可她没想到克塔努的身子坏的这般陡。 她立刻同彩霞道:“你等我,我同你一道去。” 房里没有点灯烛,猫儿摸黑换好衣裳时,萧定晔已睁开眼,依靠在床头旁观。 她上前要再为他掖被角时,瞧见他睁着眼睛,忙低声道:“克塔努有些不好,我得去监牢里看看。你好好睡,天一亮我就回来,不会在外多耽搁时间。” 她转身要离开,他已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外间雪光透过窗纸映照进来,显得他眉目幽深,目光中别有意味,猜不透悲喜。 她略略使力挣不开他的手,便耐着性子同他道: “你若未受伤,我定然是要将你从被窝里剥出来,强逼着你同我一起去,不能让我一个人受苦。 可你伤势才略有好转,不好走动。你乖乖等着我,我尽快回来。” 他一瞬不瞬望着她,终于张口道:“如若我说,我舍不得你为了旁的男人让自己受冷,你可愿守在房中?你不是郎中,纵然去了也无用。” 她便站在了床畔,在黑暗中与他对望。 虽然她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