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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走吧,跟着他,去到那里都可以。 * 庄园隐于茂盛的法桐树林中,十七世纪端庄华丽的法式宫廷建筑,高耸的浮雕石柱,巨大的青黑色坡顶,浅黄色的石砖墙面爬满翠绿的藤蔓。 远远望去,巍峨庄严,又深远幽静。 吴忧忽然想起前年除夕,严信拿来的那瓶红酒,酒瓶商标纸上就是这座城堡的铅笔素描。 她还想起了他当时说的话—— “这是我们家的庄园,这画得不好看,以后我带你去,那里可漂亮了。” 她当时听到只当他说笑,可谁又承想,如今他真的带她来了。 画中的古老建筑赫然屹立在眼前,确实很漂亮。 见到严信的家人,吴忧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山大。 这一家子都有一副绝好的皮囊和令人艳羡的身高优势。她站在他们中间仿佛后现代版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哦不,是一个小矮人。 沈妍君兼具法国女人的热情优雅和中国女人的温婉细腻,她与严信复刻般的眉眼,吴忧第一眼便怔了半天,心中感叹遗传基因的强大。 沈妍君自吴忧进屋就一直握着她的手,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她领她去了准备好的房间,那是一间精致华贵的客房,松软柔滑的锦缎被子和枕头,窗帘和地毯繁花似锦,床头柜上摆着精美复古的台灯。 严守义从葡萄园回来,裤腿和塑胶筒靴上沾满泥渍。 若非严信说过他父亲是建筑师,男人那一身皱巴巴的衬衣和粗布裤子,乍一看,就是一个果农,再一看,顶多也就是个英俊的果农。 他风风火火进门,笑得爽朗豪气,摘了草帽捏在手里扇风,一边扇一边对吴忧说:“我家小崽子黏乎人,你多担待。” 吴忧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她偷偷瞄严信一眼,就见他斜着眼,皮笑rou不笑地说:“这句话同样回敬给您的夫人。” 之后,吴忧见到了久仰的Sophia,也见识了传说中的法国贴面礼。 老妇人抱着她左右脸颊各贴一下,吴忧十分不能适应这样的热情,浑身僵硬,以为结束的时候,又被来了第二次、第三次…… 她生无可恋地瞥向旁边的严信,感觉他笑弯了的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 Sophia拉着她呜啦啦说了一大堆法语,吴忧云里雾里,脸都快笑僵了。 严信替她翻译:“她夸你长得漂亮。” 吴忧:“……” 她吊着眉梢看他。 老太太洋洋洒洒一大篇,起码300来字的小演讲,你就给老子翻译成这七个字? 你他妈逗我呢! 严信盯着她笑,丁点儿不虚。 吴忧心说你给我等着。 Sophia还在说什么,严信转悠一圈,端出香气四溢的糕点和新鲜切盘的水果。他选了一块玛德琳递给吴忧,她接过来,在两人的注视下庄重地咬了一小口。 蛋糕太美味,吴忧倒戈在糖衣炮弹的轰炸下,决定放过他了。 算了,到底是人家的地盘。 严立是晚饭时出现的,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餐厅,看到吴忧顿了一下,捂着手机微微颔首,淡声道:“弟妹,你好,我家小信劳你费心了。” 吴忧再度尴了个尬,心说这他妈才是大家长吧。 她扭头看向严信,他冲她笑着耸肩,桌子底下悄然握住她的手。他凑到她耳边,笑着说:“他就那样,一天不装能憋死自己。” 严立坐在长桌对面,不紧不慢地切牛排,眼眸梢抬,道:“我听得见。” 严信扭头,抬抬下巴:“夸你呢。” 严立:“谢谢。” 严信:“客气。” 桌面上空,视线相撞,噼里啪啦,电闪雷鸣。 严立眼神不善:傻白甜。 严信冷笑:庸医。 吴忧默默看完这出“兄友弟恭”的好戏,心说这弟兄俩真是戏精本精,用眼神就能劈出一条cp线。 “忧忧,菜不合口吗?” 沈妍君亲切的问候打断了吴忧的臆想,她回过神,笑着摇摇头:“不会,特别好吃。” 沈妍君端起酒杯晃了晃:“尝尝我们酒庄自酿的红酒,09年份的。那一年夏天阳光充沛,雨水适量,温度和湿度都非常适宜葡萄生长,业内称为‘世纪年份’。” 吴忧浅抿了一口。 沈妍君问:“怎么样?” 吴忧诚实作答:“有点酸。” 除了酸,还有点涩,以及浓郁的酒香,其他特别的滋味,她实在品不出来了。 她轻轻放下酒杯,浅笑道:“我不懂红酒,让阿姨见笑了。” 沈妍君宽容地摇摇头,笑道:“酸就对了,那年夏季夜晚温度低,非常凉爽,保证了葡萄的酸度,所以09年份的红酒比其他年份要略微酸一些。” 吴忧受教,轻轻点头,仪态端方优雅。 严信一直偷偷关注吴忧,他看惯她抽烟喝酒翘着二郎腿不着调的样子,她此刻温婉谦顺地与他母亲应对着,反差太大,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担心她太拘谨,不自在。 桌子下面,他拿脚尖轻磕了一下,见她扭头,笑着冲她眨了下眼睛。 “别这么拘束,就当是在咱们自己家好了,take it easy.”他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 “自己家”三个字倒是挺戳她的,只是,要真这么随性,此刻杯中的红酒早已被她兑上雪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