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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突然传来老鸨的招呼声:“还有没有姑娘闲着的?楼下人不够了,下去唱弹曲儿去。”落霞瞥了初元一眼,扭着腰出去:“这儿!”房间门“砰”地关上,一并震掉了他手里的笔记。记忆如潮水一样涌进来,虽然碎片,但是他也不嫌弃了——这么多东西,非得他细细像个好久才能缕个清楚。他头疼到即将炸开,眼前一片模糊,逼得他坐在了桌边,这才勉强撑着没有栽在地上,难堪至极。但是再难堪也没人看,再难堪也没有当初的自己难堪。孟婆汤的效用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长久了。封印解除一般,所有的话、场景,还有自己乱七八糟的情感,全部一窝蜂涌了上来。直到今日他还在追着别人问那些故事,可是现在想起来了,他后悔极了,只想赶快逃。“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恍恍惚惚中他还听见楼下大堂里传来的落霞的歌声。她的声音怎么听都跟在嘲讽自己一般。他抱着脑袋,想把当初那个不知廉耻的自己藏起来,或是直接抹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儿的人还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没文化也要有个限度,居然还敢唱这种亡国之音。又是什么时候了,自己还有脸出现在时鉴面前。初元只想对自己讨饶,快些走吧,人家从来没把自己的那点苦不堪言的真心放在眼里过。何必厚着脸皮在这儿犯贱?真的跟落霞说的似的,自己就是个贱骨头。初元身后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一个黑衣人翻身进入,伸着头望窗外望了一眼,确认没人,这才手快将窗户给关上了。结果一回身,看见桌边坐了个人,突然给那个黑衣人吓了一跳。“你是何人?!”初元闻声回头——☆、第三十一章初元从墙头跳下,结果落点没选好,一脚踩进墙根处种的一排花里。且不说脚会扭到,他反倒更心疼这几株长势喜人的花。算了,就算种再好时鉴也舍不得送自己一盆,抠门精,小气鬼。他拍拍衣摆上的灰土,结果染上了一点颜色,着实是看不下去,干脆施法扫净。时鉴没看见的脏那就不叫脏......算了还是回去洗了吧,省得这人有事儿没事儿挑自己刺。杠精。初元自己都觉得自己烦得很,三天两头过来找时鉴粘着。毕竟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堵得慌,就算过来是吵架的,只要能见着时鉴,就觉得心里舒坦点。他发现自己会做梦了。起先这让他觉得惶恐,整几天没敢睡觉,睁着眼睛到天亮;等他实在撑不住睡过去的时候,他才彻底妥协。他起先还以为是什么病,也不敢跟人去说,省得时鉴知道了来笑话自己。一想起那场景,他非常不熟练地脊背发寒一下。悄悄去看那些医术,并没有对这些东西有什么记载。这使初元更加疑惑了。自诞生之始,初元便随着天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像这样突然有了他所不了解的事物,便让他十分慌乱。所以又一个不敢睡的长夜,他还是决定来找时鉴问问。笑就笑吧,笑不死他!结果估算错误。他还以为时鉴这个夜猫子今天晚上又没睡,还在书房挑灯夜读。等初元去了书房,烛台是灭着的。他立在院子里愣了半晌,头顶突然飘了雪花。怎么突然就降温了?他第一反应是时鉴出事了。总不能看书看着看着被人掐了烛火然后暗杀了,但是神又死不了......猜来猜去还不如去看看。初元一把给书房门推开,等他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就看见书桌上有一团黑色的隆起。仔细看,好像还在动。初元吓一跳,那是什么玩意儿?他点了掌中火,凑过去查看。挪近了才看清,是时鉴趴在桌上睡着了。没亮灯的原因估计是边上窗户开着,风吹进来给吹灭了。他手心的火凑在时鉴脸颊边,那人像是感受到了这边的温暖,枕着胳膊往这儿挪了挪,然后打了个喷嚏。初元吓一跳,这人睡着睡着怎么还突然来这么一下。他往后一缩,就看见时鉴坐了起来,估计是醒了。睁眼时眼中的雾水迷蒙还没褪去,看着跟平日里的规整正经有了那么多的差别。看得初元楞了一下。“你怎么睡在这儿?”初元先开口,“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时鉴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拢了拢滑下去的外袍,顺带吸了吸鼻子。他在桌子上扫了一眼,才想起要把灯点上,而后他回头看一眼初元:“看着书睡着了。你这会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睡不着来找你。”初元说着打了个哈欠,“你看我是真的睡不着。”时鉴盯着他,跟看傻子似的看了他半天,摇了摇头。“诶我是真羡慕你还能随随便便就睡着,你还不珍惜,我都多少天没好好睡过觉了。”初元说得委屈得要死,明明是自己不敢睡,硬撑着打死不闭眼,“反正我想着你也不睡,我还不如来找你聊天。”他叹了口气,看时鉴在那儿收拾桌子。俩人相顾无言半天,时鉴突然问他:“羡慕?什么?”初元愣了一下,时鉴又不是听不懂人话的傻子,他当然是在问“羡慕”这个词本身。可是,“羡慕”是什么?他打个哈哈过去:“我瞎说的,你随便听听就完事儿了。”他在时鉴书房里溜达了一圈,顺手抓起一个祈愿书简,妃色的丝带,解开还是那么几句话:“愿神明能给我一个爱我一生一世的夫君。”初元给书简卷好塞回去:“这种祈愿应该给月老殿啊,放你这儿来干什么?牵红线结姻缘不应该是他们月老殿的事?”他回头看一眼时鉴:“你懂那些情啊爱啊的?”时鉴白他一眼,也反问他:“难道你懂?”初元没回,挑挑眉。他也不晓得那是不是,反正就......“你最近看着不大正常,受什么刺激了?”时鉴突然这么来一句,问得初元相当迷惑,差点就没反映过来这人只是在嘲讽自己:“嗨,还不是时鉴真君这么成日对我进行语言上的攻击,导致我脆弱的心灵破碎了,怪委屈的。”初元这人说归说,还喜欢动手动脚的,过去随手卷了个本子,轻轻在时鉴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一下子躲开了。时鉴却突然严肃了,摸摸被打了的地方:“你之前不这样,如今你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哦是么?”初元回答得很快,脸上挂了一些掩饰什么的不屑,“那我觉得是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算是神也没有什么都懂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