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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般不麻烦我们。”肖沅也开了口,出奇的,言语间也很窝心。他是谁?高犰面上无异,心里好奇上了,这个“他”貌似在他们心目中非常重要,甚至,连吴俣都,悉心维护着——“吃菜呀,衙内,呵呵,这么叫你还真别扭,不能说真名么,”蒲宁给她碗里夹菜,高犰稍抬手答谢了,还是微笑,摇摇头,“我们这行,行贱,说真名怕侮了祖宗。”这都是端无曾经的说辞,她用得行云流水。“看你谈吐不错,读过书吧,”“读过,不家里条件不好么,大三的时候辍学了。”“那以前读什么专业的?”“心理学。”“哎哟,这以后可得多找你聊聊。啧,现在这日子过得呀,有时候心里憋屈,就想找人说说话。”“显彧,别作了啊,你聊天的人还少。”言语的气氛越来越轻松下来,高犰也越来越放松下来,浅笑略带些憨直气地看着男人们有时互相打趣几句,看得出他们彼此感情好。他们风度也不错,照顾得到她,慢慢慢慢说话熟了,言语间也不那么拘着了。不过,衙内还是蛮撑得住主心骨儿的,不说人和她熟了,她就没原则了。这几个,是对立面,是敌方,她记得住。而且,时不时,这些人热她一会儿,又试探一下,这些,衙内心里都有数儿。“你怎么认得吴笔的啊,”看看,这吴俣就是个滚着冰的毒信子。刚才还淡笑聊着别的,这会儿,漫不经心般拈着菜就这么像随口问了句。此时,衙内的角色代入感蛮强咧,他这么问,还真有点把她问烦了。她把筷子一放,人是笑着的,可明显又是生气的,“吴笔是个好孩子,她认识我不丢人!”还有点小大声儿咧。啧啧,这是衙内真性情。认得一个风尘女子怎么了,就这么不受待见?衙内想到端无,心里挺疼的,儿时的玩伴现如今在外面有可能就是这么个境地儿。怪难受的。这话一呛!——别说把男人们还都呛停了会儿。衙内一见这突然的静,突然间说不上什么滋味儿,———也许是真有些伤心又挺烦,也许,本来蛮融洽的局面一下被她如此真性情一搞,有点僵,她又不晓得怎么缓和,——咳,神经病咩,此刻还有点自责,跟敌人交朋友,只管虚伪就成,露那么多真性情干嘛,———一时,衙内也不晓得如何应付,干脆,她站了起来,捞过桌上的酒瓶,倒入自己跟前的小空杯盏,倒了满满一盏。跟烟一样,她本来今晚不沾酒的,杯盏一直是空着的。端起来朝他们敬了敬,“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确实还有些事儿,先走了。这盅儿,算赔罪,刚才我有话说得不好的,你们包涵。”说完,一盅微仰头干了进去!这女人喝酒啊,太豪气,不媚;太柔弱,又作。高犰这一干,挺有范儿,干脆利落。不过,也不是完全的豪爽,有种女子独有的韧性在里面。拿起包儿走了。出来了,高犰很哈了几口气,想把那满嘴的酒气哈没。一来,要开车,一盅儿不多,可万一被临检要求吹气,还是挺危险的;再来就是,确实不想带着酒气回家。很哈了几口气,从门童手里接过车钥匙,上车了,又朝门童招了招手,笑着,“弟弟,帮我买瓶水吧。”其实,神经病这声“弟弟”纯真极了,那孩子比她小多了,不喊弟弟喊什么。男孩儿马上给她拿过来一瓶水,她递给他一百元,“谢谢啊。”男孩儿高兴极了,这算小费多的了。犰犰在车里又喝了口水,开车走了。她是没看见,追出来的吴俣,脚步停在餐厅屏风旁。——他正好听见的,就是那句,“弟弟,帮我买瓶水吧。”———在吴俣眼里,高犰这句十分轻浮。包括她后来递出去的一百元。看着她的车驶离,吴俣淡笑摇了摇头,转身还是重新走回了包间。不过,临进去时,还是发出了一个短信。这边,边开车边喝水的衙内,听见手机短信声儿,拿起,一看,上面,“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吴俣的手机号。衙内才从陌生号里添上的姓名。衙内撇了撇嘴,手机往驾驶位上一丢,屁!什么“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瞧不起呗。38高犰在胡同门口就停了车,提着包儿走进来的。四合院儿,深宅大院,恰如她对白鹤筱的印象。综合荷兰的说法,这位领袖的独子怪癖不少,给犰犰的感觉就是:神秘,捉摸不透。他何以收自己做女儿?着实怪异。立在红门下,高犰微仰头看着那飞檐上的盘腿走兽,沉静、内敛。走兽不张狂,人亦更秘晦。突然感慨良多。她有些累了,就在那门廊下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包儿放在一边,微微前后摇晃地仰头看起顶上那轮明月。无国无家 无君无父我酸楚地大逆不道——一人,一月,一朱门,很容易勾起高犰的异世乱想。白鹤筱也没把车开进来,人提着一个用网兜儿兜搂的精致罐子走进来。稍许微愣。那是——“怎么不进去。”高犰被他的出声儿吓一跳,张皇看过去——又是怔住!悠然若神妖!真真迷人使者。他一手提着网兜,一手自然下垂,站在洒下来的月光中,——高犰倒吸一口气,“无国无家,无君无父”———却!那分明眉心一醉红!——酸楚地大逆不道——白鹤筱不晓得她脑海中的翻江倒海,只是轻笑着她的傻样儿,走过去,掏出钥匙,“怎么不进去。”又问了一句。高犰起身,依然带点张皇,甚至浑浑噩噩般。脑子到转的快,“想透透气。”估摸着他这么问,自己肯定是有钥匙的,不过,现在上哪儿去找钥匙?白鹤筱走进来,却见她还站在门口,扭头看她,“还想继续透气?”高犰不知怎得,见着他整个人,内心里就是一种极其强烈的惊艳感,包括现在看着他的背影,非常美。她站在门槛外,门廊下,面部以上,也就是那双惊蒙的眼掩在阴影里,——叫白鹤筱侧头这一看———心尖儿掐了下。他弯腰把网兜放在门庭下的台阶上,转身又走到门口,这才看清她的整个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