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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齐眉,终是意难平(快穿) 第55节

    ——这是赶着去哪?

    刘通满心不解但还是跟上,走了两步终于发现这是在往长乐宫去,心底不由咋舌:这位白日里发那么大脾气,他还以为起码今天不会去长乐宫了。

    刘通很快就发现还是有区别的。

    就比如周行训这会儿虽然表现得不太明显,但是走起来确实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的,刘通居然跟上了。

    刘通:“……”

    突然有点感动。

    周行训也确实很犹豫:阿嫦下午那会儿、也不算生气吧?

    他都答应了不让后妃离宫了,阿嫦应该不至于把他从长乐宫赶出去……大概?

    就这么一路磨蹭着到了长乐宫,天已经全黑下了。长乐宫宫里还亮着,但是外头没留灯,显然是不觉得圣驾今日会过来。

    乌漆麻黑地走近了两道人影,守门的内侍看清了之后忙不迭地跪下,又有腿脚快地想进去通传,被周行训一摆手叫住了,“行了,别折腾了,朕自己进去。”

    他觉得宫里就这点不好,他和阿嫦见个面都里三层外三层的。

    周行训一边摆着手叫人不必行礼,一边熟门熟路地往里面走,瞧着像是回自己家似的、特别理直气壮。

    他路上已经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阿嫦根本没说“不让他来长乐宫”、连类似的话也没有!!

    第48章 帝后48

    白日里闹的那么一出, 卢皎月也确实没觉得周行训晚上会来。

    她自己因为上午睡得多了没什么困意,睁眼躺了半天,干脆把外头值夜的知宿叫了过来。这姑娘手特别巧, 绣的什么东西像是活过来似的, 不过这年头手工艺大师不值钱,宫里的东西一针一线都有定例, 规矩比灵气重要多了,卢皎月扼腕叹息之余, 也就把人搂到自己身边来。

    看着人做绣活,有种看现场版非遗传承手工大佬视频的既视感。

    一种“我上我也行”的美好错觉。

    也确实是错觉。

    就比如说这会儿,被叫过来的知宿盯着那帕子上的白色飞鸟看了半天,抬头夸,“殿下这鸟绣得好, 怪威风的。”

    卢皎月“唔”了一声, 战术性喝水。

    没毛病, 隼怎么就不是鸟了呢?知宿甚至能说出“威风”两个字来。

    对面又问:“还要奴婢帮忙添点东西吗?殿下想要加点什么?”

    卢皎月放下杯子,神情沉稳,“你看着来。”

    她就不打扰大佬发挥了。

    知宿显然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点了头应下,把那块布料往绣撑上一撑, 坐到一边开始飞针走线。针起线落,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卢皎月总是怀疑那个角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开了倍速。

    倍速是没开的。因为知宿还能一边绣着,一边和卢皎月搭着话,关于“舟车劳顿”的关切早在卢皎月刚回来的问候完了, 这会儿提起来倒是许多轻松的话题,“奴婢听闻灵山秀水处生梧桐、梧桐树上又有凤来栖, 殿下凤命在身,不知道此行有没有遇到真凤凰?”

    卢皎月忍不住笑,“我倒是没这个缘法。”

    凤凰没见着,开屏的孔雀倒是见着不少。

    她倒也看出来了,知宿可不是想问凤凰,是想问外头的事。

    这也正常,这会儿许多宫人别说是长安了,就连这个宫里城都没出去,卢皎月见她感兴趣,拣着些路上的见闻说了。

    知宿时不时地惊呼两声,气氛一时很是和乐融融。

    收拾着床铺的望湖忍不住瞪了人两眼:没规矩!

    结果知宿听得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反倒是卢皎月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别计较。

    望湖:“……”

    您就惯着她吧。

    主子都发话了,望湖也只当没看见,但是等到卢皎月跟前的水换了第三杯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有这样当差的吗?真把主子当说书的了?!

    她不轻不重地把添水的茶壶往桌子上一放。

    趁着这茶壶声响带来的片刻安静空档,看着知宿开口,“殿下今日劳神了一下午,也累了。”

    知宿这才回神,讪讪地止住了本来还想追着问的话头。

    倒是卢皎月拉了拉望湖的袖子,安抚地笑了下。

    “不妨的,白日里睡得足。”顿了顿,又道,“这段时日你主持宫务也费神了。现下我回来了,你也能缓口气,早些去歇着才是正理。”

    望湖没同意。

    哪有主子还醒着,伺候的人先睡了的道理。

    最后各退了一步,望湖趁这个时候把宫务汇报了。

    突然从闲聊变成了工作频道,放了一个“长假”的卢皎月有些微的不适应,看着自家大宫女去里间拿记录册子的背影,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抬头正看见也长舒口气的知宿。

    “……”

    “……”

    两人视线对上,忍不住都笑了。

    似乎是觉得气氛轻松,知宿禁不住开口问出了疑惑,“下午的时候,殿下做什么替那些宫妃出头啊?陛下下了那种旨意,您不高兴吗?”

    ——你不高兴吗?

    这个过度熟悉的问题让卢皎月还带着笑意的脸色一僵:有什么可高兴的?她又不是真的来当皇后的。女主孩子还没生下来呢,不仅太子没着落、连皇子差点儿都不是了……这小世界要完。

    知宿打量着卢皎月的脸色,过往的种种场景略过,某个恍惚的念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这念头实在荒谬,知宿忍不住干咽了一口,但某种触碰到秘密的好奇心还是让她放低了声音,悄悄问出口:“殿下是不是……不想陛下来长乐宫过夜?”

    知宿的声音放得很轻,本来是不该传出去的。

    如果寝殿的门没有打开的话。

    刘通看着顿在原地的皇帝,背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他简直在心底求神拜佛求着皇后殿下赶紧反驳,最好再叫个人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宫女拖下去打一顿。

    他倒是想弄出点动静来提醒,但是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人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刘通一下子从后脑凉到了脚底心,仿佛人又回了那个染着血气的寒冬腊月。

    守着门的两个小宫女也没敢动弹,她们的脸色只比刘通更难看。

    毕竟后者最多被迁怒,她们是实打实地身家性命和皇后系在一起。

    刘通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想听的反驳,反倒是听到了另一道压低了声音的厉声呵斥,“慎言!”

    他认出了这个声线,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就是这话的内容、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啊?

    寝殿内。

    知宿本来也诧异自己有胆子问出这种问题,但是被出来的望湖这么一斥,她反而有点儿憋不住了,“本来就是这样,明明只要殿下开口,不管几日陛下都会过来,殿下却只要朔望。况且哪有皇帝来后宫只是睡觉呢?明明中宫无子这么大的事,殿下非但不急,还、还……”一副未来都不会有的态度。

    知宿没说完的话在望湖难看的脸色中止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望湖刚才说的是“慎言”而不是“胡说”。

    她整整地发着愣,“……望湖jiejie。”

    望湖已经飞快地收拾好了表情,“宫中容不下口无遮拦的人,按理说该罚你掌嘴的,但是殿下不喜欢见这些,就罚你下半年到年底的月俸都折半……别嫌我罚得重,换个地方,你命都要没了。”

    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戳穿的。

    非但不能戳穿、还要帮忙描补……

    ……

    卢皎月刚才那一顿,其实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这问题。

    毕竟这是个相当分阶段的答案。一开始她当然不愿意,周行训活那么烂,但是后来好了一点(或许不止一点),合法的能睡的还很舒服,她干什么忍着?可周行训今天突然搞了这么一出,卢皎月真心觉得以后睡不睡都是个大问题。

    她想到这里简直头大:周行训为什么把问题搞得这么复杂?他好好当他的皇帝不好吗?!

    然而这点想法还没有在脑子里转完,知宿就被望湖呵斥住了。

    卢皎月也回神,知宿这问题其实问得十分危险。

    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

    因为话题两个当事人,卢皎月不会计较,而周行训……他早都知道。

    周行训确实知道,只是他此前从没有考虑过这么一种可能:如果阿嫦讨厌的不是那种事本事,而是同她做那种事的人呢?

    周行训放轻动作将寝殿的门合上,又抬手一点点捋顺被他进来时动作碰得凌乱流苏。

    他抬头看了眼那两个守门的宫人,还有不远处当值的内侍。

    他什么也没说,但就是让人意识到:今日殿内的话如果透露出去半句,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当即有几个脸色苍白地想要跪下,被周行训一瞥又僵硬止住,只惨白着一张点头。

    周行训算是认可了这回应。

    他最后理好先前被他顺手搭了一把的帘子,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此刻的殿内。

    卢皎月觉得知宿虽说话说得不妥当,倒也不至于被这么罚。

    但是她也没当面对望湖的处置说什么。

    作为长乐宫的大宫女,望湖得有压得住众人威望,这威望很大程度上又是由卢皎月的态度来决定的,她不会做这种“当场驳人面子”的事。而且贴身宫女也不全指着月俸过活,大不了她多赏点东西就是。

    总之,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寝殿内却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沉重到凝滞。那滞涩的空气沉甸甸地压了过来,让人喘口气都费劲。

    卢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