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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信步离去,头也不回的道:“我是个刺客,你竟然问我的名字,傻/逼。” 沈妉心怔在当场,不知女子三人何时走的,也不知羽林卫何时来的。恍惚间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唤她,“先生,沈先生!您可受伤了?” 沈妉心转头望去,汉子那张秉公任直的脸上挂着一丝担忧的神色,却令她无比的安心。沈妉心又哭又笑,拍着吕布英的肩膀道:“吕侍卫你可算来了,可算来了……” 可惜过于刚正的汉子脑子总是一根筋,也不知如何安抚人。吕布英一面上下打量,一面小心翼翼的问道:“除了些擦伤,卑职看不出先生伤在何处,可需要传大夫来诊治?” 沈妉心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咧开的嘴角也分不清是哭是笑,只是魔障似得念叨:“她骂我傻/逼,呵呵呵,她竟然骂我……” 见状,吕布英当机立断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快,传大夫到青墨院,半刻不得耽误。” 就在此时,沈妉心忽然蹲下身,呜咽哭泣。吕布英手足无措,只得立在一旁侯着,待沈妉心哭声渐小时,他缓缓蹲下身,嗓音轻柔的问道:“先生,卑职送您回宫可好?” 沈妉心抽噎着抬起头,盯着吕布英瞧了一阵,瞧的那八尺儿郎虚汗连连才罢休。她抹了一把脸,面色平静道:“吕侍卫可否帮我一个忙?” “先生请讲。” 沈妉心摇晃着起身,走向归来的方向,不远处躺着一具尸身,在静谧黑夜里毫不起眼。期间,吕布英生怕这弱不禁风的女先生摔倒,手伸了一半又缩回来,反复几次,直到沈妉心停在了那尸身三步之前。 沈妉心深吸了一口气,朝吕布英作揖道:“劳烦吕侍卫将此人的头颅寻回,他从马车上摔下,也不知落到了何处。” 吕布英举着火光稍稍靠近了些,这尸首身着布衣,显然是驾车的马夫。吕布英毫不迟疑,转身对收拾残局的羽林卫们招呼了一声,而后道:“先生在此稍带片刻。” 正南门前平地宽阔,老王的头却硬生生飞出了十丈,摔瘪了半边脑袋。吕布英面不改色,亲自捧着头颅走过来。摇曳火光下,沈妉心颤抖的嘴角他看的分明,于是年轻侍卫径直走到了尸首旁,将面目全非的头颅完璧归赵。 “多谢……” 吕布英退后几步,举着火光照亮了沈妉心的背影。 颤抖,而挺拔。 沈妉心满是血污的手颤颤巍巍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一步一步缓慢走到老王身旁,费了些气力才寻到老王扭曲的胳膊,她掰开他伤痕累累的手,将那染血的银子放在他的手心。 她呼出一口浊气,“老王,赏你了。” 第75章 金銮殿上皇帝陛下龙颜大怒,唤安福海捧上宝剑,两耳不闻群臣百般哀求,怒斥道:“宵小之辈竟欺到了朕的门前,陇城百姓岂能安居乐业,朕要你这大理寺卿何用!” 辛辛苦苦从一介小官小吏,耗费家族无数财力人力,爬了两朝才登上高峰的大理寺卿血洒当场。比起前朝被屠尽族人的彪炳显贵,他倒是死的不算冤。好歹朝堂还给他家留下了最后的体面,以及一些微不足道的抚恤银。 沈妉心带着浑身的伤,跪在殿下叩谢皇恩浩荡,不卑不亢的气态令群臣不免多看了几眼尸首分离的大理寺卿。如此旷世奇女子若就此陨落委实惋惜,这位大人还真死的不冤。萧宰执当众提议,沈司业品秩不轻不重,可无府邸无家仆,又是个女子,如今得了圣宠免不得招惹小人心思,为保其性命无忧,陛下不妨赐她个贴身侍卫。 皇帝陛下一听拍手叫好,前思后想了半晌,沈妉心竟先开口向他讨要了一个人,由头也令群臣匪夷所思。说是那人敦厚老实,看模样便令人心安。 吕布英受召入殿,皇帝陛下打量了他一眼,连连点头称赞。大手一挥,不但将人赏给了沈妉心,还顺带提携了一把,赐了吕布英一个正五品左千牛卫郎将。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可莫要小瞧了这一个区区五品的千牛卫,皇城里十六卫,品秩虽同,身份却不可同语。武将门族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非皇亲国戚不得入千牛门。但如今的天子宗室未盛,能在千牛卫里某个一官半职的皆来自当年随天子征天下的悍将彪士后代。 吕布英的父亲当年入伍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伍长,每逢战役不论大小皆一马当先,也算在皇帝陛下跟前混了个脸熟。虽无显赫战功,却也鞠躬尽瘁,俗话说的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终归在临死前混上了个六品典军校尉。吕布英便是这样踏着父亲的裹尸布入了宫,做起了羽林卫里的小侍卫,一做就是五年。年过五旬的老妪不指望儿子能出人头地,别像他父亲一般辛劳一辈子,落得一身病根清福没享两年就撒手人寰。傻小子便也孝顺,在宫里当差谨小慎微,勤勤恳恳。 二人走在高墙耸立的宫道上,秉公任直的汉子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怎么瞧自己都是个身无长处的小侍卫,既无亮眼拔尖的身手,也无阿谀奉承的嘴皮,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这位女先生一命,何况他当时赶到时刺客早已无影无踪,或许那刺客根本就不打算要女先生的命,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吓唬吓唬她罢了。那这宛如千金重的恩情他委实有些承受不起,于是脚下步子一顿,可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女先生便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