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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心乱,在这个重要的节点,她需要尽可能地隐蔽自己,太过引人注目,对自己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尽量将自己的神态放的自然,端起酒杯轻抿起来,堇容不许她饮酒,让宫女给她提前换上了于腹中宝宝无害的果汁。 她一边抿着果汁,一边将目光放到高台之下,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 翰天的二皇子,慕容修。 慕容修早已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感受到了她投来的目光,两人视线交接,他的眼底掠起一簇光亮,温柔,而又炽烈。 他向她勾起唇角,堇色略一点头,便垂下了头去。 如果不是事态更迭,说不定她早已是他的王妃,而如今堇容称帝,朝堂权力更迭,奉天翰天依旧兵火不息,如今两两相望徒留无言与尴尬。 至少在她这里是这样。 堇容将两人一切尽收眼底,无声地笑了笑。 他已经好久没有了笑容,高台之上,他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对堇色说道,如果慕容修再来求亲,不如朕就做了这个顺水人情,让他做你孩子的爹如何? 堇色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了一下,陛下说笑了。 堇容又笑了笑,倒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轻轻吐出两个字,祸水。 说完之后,他便起身,遥遥向台下众人举起酒盏,不再向她投来一眼。 堇色亦随着众人举杯,好半天才怔怔反应过来这两个字,余光中,慕容修目光始终炽热地凝着自己。她心下一紧,悄悄攥紧手心。 奉天和翰天边境虽然经常冲突,但经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然而先帝一去,绥靖政策便被堇容抛弃。新帝登基,各方面都需要重新洗牌,权力还不稳健,这对于翰天而言是多年难遇的机会,也许两国的撕破脸皮,只在瞬息之间。 谁也不想成为这个导火索。 如果慕容修再次求亲,又遭到拒绝的话,因为自己而经受的生灵涂炭,这种结果堇色想也不敢想。 那么她要该同意了吗? 诸位,朕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声音一落,喧闹的宴席声戛然而止。 堇容举着金樽,望着高台下众人,目光落向虚无的空气,一字一顿道,临嘉长公主殿下,朕的长姐,已经有了身孕。 一字一句说的缓慢,却足以字字千钧。此句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与质问中,堇容浅笑一下,声音未停。 作为朕唯一的亲人,临嘉公主会成为翰天最尊贵的殿下,她的孩子亦会成为奉天尊贵的皇子,男孩,则为皇子,女孩,则为公主。 堇色仰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堇容。 颀长的男人站着,她只能看到他冰冷的明黄一角,于是她垂下头,目光无意识地环视过坐下的众人,震惊的、遗憾的、鄙夷的、潮水般的视线密密麻麻地扑向自己,而自己正处于风暴中心。 她感觉胸口闷堵非常,连呼吸一口都变得艰涩了起来。 目光又移到了慕容修,她看到了他破碎的眼神,质疑、欺骗、不甘的熊熊烈火仿佛正从温润如玉的眼底野火一般滋生出来。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让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生气。 堇容缓缓贴近她,悠悠道,长姐,这是朕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她怔怔看着他,呆呆地失去了任何言语。 宴席因为堇容轻飘飘的几袭话重新变得混乱起来,而堇容再也不做任何解释,只是转过身去,眸光专注地盯着堇色,与她一起置身于漩涡中央,一寸一寸享受她难得一见的落魄表情。 风起云涌之间,殿外不知不觉间涌进了内卫,大喊道,大牢失火!大牢失火! 喧哗的气氛瞬间停顿,堇容面色一滞,狎玩的神色瞬间冰冷如刀,一刀刀切割住堇色紧绷的神经。 他冷冷凝着她,怒极反笑了,堇色,这便是你的回报,是吗? 第82章 今儿是国宴, 我们也该歇一歇了,是不是? 地牢里死寂阴凉,狱卒懒懒打了个哈欠, 他仿佛能听得见皇宫殿内的觥筹交错声,心中更是郁闷。 另一个狱卒则神色认真,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毕竟关在里面的可是天下有名的杀手。 狱卒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还不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被乖乖地关在了这里。 他想起平时进地牢送饭时少年那吃人的眼神,明明四肢尽被铁链束缚,还是让他每一次都忍不住狠狠胆寒。 想起自己当时的样子,他只觉得可耻又好笑, 啐了一口, 就算再厉害又如何,还能斗得过皇帝?他的生死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就算哪天不小心死在了这里, 那也是他自认倒霉,你说是不是? 是吗? 背后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两位狱卒倏然惊醒, 还没来得及回头, 便被来人迅雷不及掩耳一手一个捏住了脖子。 那你看看我是谁? 捏在脖颈处的手刺骨的没有一丝温度,将两人提在墙壁上,迎面对上一双比寒冰更冷的眼睛。 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双雪亮的眸子,像是久久蛰伏在寒冰里的兽,淬着丝丝的寒气, 比刀刃还要锋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