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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不是扯平。顾钦辞莫名地,倏尔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忙不迭解释。是他真心谢过长公主肯在乎顾钧鸿的安危,他道:殿下如果不信,臣写给你。 说着,又要去抓宁扶疏的手腕。 宁扶疏当然相信他,可却鬼使神差地没有说,任由顾钦辞牵过她手。 覆满薄茧的粗粝手指在光洁如玉的柔软掌心划出温热,酥得人骨髓与背脊都发麻。 尚且没能聚精会神分辨顾钦辞写了什么字,就听见他问:殿下现在可以信了? 宁扶疏赶紧不动声色回神,收回手嗯了一声。 她生怕流露自己的失态,端出公事公办的模样询问清州主帅人选:本宫知晓清州处处关隘险要,是顾大将军和我大楚千千万好男儿挥洒热血坚守住的土地,容不得再丢一分一厘。 现今形势有变,另择主帅是无奈之举,可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必须慎重选出一位能堪大任的。如此,远在金陵的本宫和陛下才好放心。 而北境的诸位将军,本宫虽有耳闻与接触,但终归不如侯爷朝夕相处来的了解,是以 话言至一半,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下。 顾钦辞今日出门没带入宫令牌,除非有长公主亲口玉令,否则他是进不去巍峨宫门的。 而宁扶疏并无开口打算。 理由无他,宁扶疏不希望顾钦辞在明面儿上掺和进这件事中。这若经旁人的嘴巴添油加醋传到小皇帝耳朵里,难免叫她那位疑心深重的弟弟以为长公主极力举荐的人选,囊括着顾钦辞的私心,容易适得其反。 二人视线在狭窄马车内聚焦良久,末了,顾钦辞启唇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穆城副将,徐向帛。 音落,男人瞬间越出厌翟车后窗,徒留一阵玄色衣袍带起的清风。 穆城副将,徐向帛宁扶疏唇齿轻动,重复念过这几个字。 她绞尽脑汁,似乎确实在某份北境传回金陵城的奏折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但那封折子具体写了什么内容,宁扶疏却记不清了。 可见是不太重要的上报,而这个徐向帛应当也是位名不见经传的籍籍无名之辈。 且穆城属于清州下辖数十座城池中,驻兵分列排行末尾的几城之一。 还是个听命于人的副将。 临危受命,能扛起清州帅旗么? 宁扶疏抿抿唇,生出些许犹豫。 犹似神龙血盆大口的漆红宫门缓缓关上,顾钦辞站在街角,遥望载着宁扶疏的马车驶向金銮殿。他抬手按住左胸口,揪皱那处衣裳。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在宁扶疏问他人选时,仿佛要撞出胸膛。 她过问他的意见。 说明他的意见对她很重要。 换而言之:他对她很重要。 作者有话说: 宁扶疏:就算缩句,难道不该是意见对她很重要? 九漏鱼顾狗 感谢在2022-06-09 17:00:00~2022-06-10 15: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困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疑心(双更) 照理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 大楚与朔罗隔山而望,历来不睦。数十年间,楚兵占过对面城池,也丢过境内土地;斩杀过敌军将领, 也牺牲过我军同袍。 大大小小的摩擦记在军事册子上, 就像菜市口卖猪rou老王的账簿, 厚厚一沓本子,写都写不下。 可从没有哪次,打得这般惨烈:三万士兵全军覆没,主将尸骨无存, 主帅下落不明。清州仅剩下的两万兵马群龙无首,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向北派援兵, 还是驻东抵月蠡。 宁常雁当即传召太尉入宫觐见。 先商议代替顾钧鸿的主帅人选,再部署如何从四周临州调兵增援最能解燃眉之急。 凡遇到棘手难事, 优先过问长公主意见是小皇帝自幼的习惯。如今已然到了能够亲政的年纪, 依旧不曾改变。 若放在往常,宁扶疏心中一旦有主意了, 必定将因为所以说得头头是道, 让人难以反驳,最终让宁常雁依着她的预期拟旨下令。态度颇显强势, 这也是朝臣私底下议论朝歌长公主把持朝政的原因之一。 可今日,她却没有直接开口,拿捏不准徐向帛那个人,于是把皮球一脚踹给赵参堂:舅父执掌军政要务,熟知各州军务, 舅父来说吧。 赵参堂搁下茶盏, 并不起身, 只应了一声是,续道:老臣拙见,九门提督林羡或可领帅印。 一来,林羡曾任过四年的陇西节度使,对军中事务甚为熟悉;二来,他在金陵待得久了,巡防营和十六卫对他言听计从,手里权利太大,老臣以为是时候该煞一煞了。 至于增援,从邯州调配五万兵马即可。对面既是朔罗,我方便只需将原本对付朔罗的兵力转移到清州,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宁常雁听闻点了点头,看似认可同意,但没表态,而是反问:皇姐以为如何? 宁扶疏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尉赵参堂。 俗话说外甥像舅,细看之下,宁常雁的眉眼和这位舅父还真有五分相似。只是赵参堂年迈,接近半百,比之宁常雁神态不经意流露出稚嫩,他更显得历经官场浮沉,叫人辨不清城府深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