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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听完却笑了起来,“好个‘纨绔’,元是来套我话的!” 林泓察言观色,心知和这人没关系,笑出虎牙来,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我踏过的三瓦两巷倒也不比老先生年轻时来得少吧?” 男子闻言挑眉,“我倒好奇你是哪家的贵公子了,这般能耐。” 林泓笑着作了作揖,“商贾之家,不敢称贵。”(注1) “那也是富家公子。”男子笑笑,“你觉得是哪户仇家,不妨说与我听听。” “想先听听陈官人与风水李家的旧事。”林泓趁热打铁。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倒是一来就被你问中了。” “愿闻其详。” 男子看向陈府,“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狩猎归来,在京城醉酒纵马,陈持正引弓射路人,李氏老人当场毙命。” “……”林泓顿时觉得男子方才那句“像你这样年少轻狂”自己受之有愧…… 万古川听着男子的话,想来这位被陈秉纯射杀的李氏老人该是李天成的父辈。 “当时的朝中乌烟瘴气,这么大的事也给他压下来了。”男子摸了摸胡须,陷入回忆里。 林泓心道,杀父之仇,凶手还逍遥法外,这仇够大了…… “陈秉纯不知收敛,后来,他在山上抢了几个姑娘……几个来着……老了,记不清了,他玩过火了,玩过火了……”男子拉长了声音,似在惋惜又似在指责。 “几个姑娘死了,其中只有李家姑娘幸存,可惜人也毒哑了,腿也断了,算是废了,唉……” 李清霜!所以,所以她的腿、她的嗓子……原来是陈秉纯做的! 林泓听完,觉得这个男子方才的诗就已经道出了陈秉纯的恶迹。 “ 笑把长弓坠飞鸟,烂醉纵马长安路”说的该是他射杀李家老人。 而“世间众人皆牛溲,唯我高阳乘华毂”说得便是他轻贱人命。 “罪大恶极如此他还是脱身了吗?”林泓听不下去了。 男子笑得有几分轻蔑,“对。我也受够了,同他割席断交,之后,他还在朝堂上参了我一本……那一场党派之争,死了很多人……” 杀父又欺女,却全身而退,官场、商场得意,林泓顿时觉得,自己要是李天成,也要千方百计杀了他。 林泓又想起了那十二个婢女,估计是复仇杀红了眼?还有陈夫人、陈小姐……殃及池鱼。 “那老先生知道这宅子是李天成给他看的风水吗?”林泓问道。 “知道。”男子道,“我原以为李天成要在风水上动手脚,没想到宅院建成,却是没有漏洞的好风水,着实令我费解。” “老先生远在京城都知晓的事情,陈秉纯为什么不知道呢?”林泓想不明白,既然这么大的仇,陈秉纯为什么还要让李天成给他看风水,不怕李天成会害他? 男子道:“他根本不关心自己杀死的是谁——只要不是皇亲贵戚他一概不问。反正朝中有的是人给他摆平了。” 所以,陈秉纯狂妄到不在乎自己杀了谁,也并不知道自己和李家结仇了,这才同意李天成为他选址建宅。 “如何?小公子破案了吗?”男子问他。 林泓耸耸肩,“太难了,我还是继续当纨绔吧。” 男子笑起来,又看向了牌匾,“恩仇于我倒是都无所谓了,途经此地,想起故人,过来看看罢了。” 林泓觉得,这一定是个大人物。 “‘青春能几何,青春能几何。苍髯绀发看成皤。’”(注2)男子上车离去了。 林泓目送着马车缓缓远去,觉得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那位大人呢?!那位大人呢?!”典当铺老板匆匆赶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泓看着他,指了指方才那男子离去的方向,“走了啊。” “啊!?”典当铺老板一惊,顿时又失望起来,“我听说有位京城来的大人在问陈府的事儿,我以为他要买呢!害!白高兴一场。” “是吗?”林泓歪了歪头,“他可没这意思。” “他可曾说了什么吗?”典当铺老板问道。 林泓摊了摊手,“不曾说什么,我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个车屁股,你说了我才知道他是京城来的大人呢。” “没事没事,不买算了,”典当铺老板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看着林泓又笑逐颜开起来,“公子们住得如何呀?还缺什么东西吗?” “挺好,什么都不缺了,需要的,都有人送来了。”林泓一语双关。 典当铺老板似乎也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笑得可开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确实挺好。”林泓真心道。 “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有什么要问的也尽管问我!”典当铺老板热情道。 “有劳了。”林泓附和道。 典当铺作了个揖,“要是各位公子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您慢走,”林泓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加上了称呼:“李老板。” 典当铺老板闻声停下了脚步,回望了一眼。 小巷里太暗,林泓看不清他的神情…… 林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典当铺老板转身离去了。 “你怎么就叫他李老板了!”段宇震惊,“他似乎没说过他姓什么——你们怀疑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