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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忍住,当场骂了一句“cao”。 在原地傻站了好一阵子,最后认栽地叹了口气,开始给她洗衣裳,虽然有洗衣机,但他觉得不太干净就没用。 而后想起来一些别的事。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这个小姑娘洗衣裳了。当年她初到长沛,正好赶上月/经/初/潮,血把她唯一的白裙子弄脏,他耐着性子搓到天快亮,才把血迹给洗掉。 幸好是白裙子,这要是带颜色的,早就搓掉色了。 当时烦躁得要命,但却没觉得难为情,而且一点儿龌龊心思都没有,甚至有点烦她。尤其是把裙子晾窗外,回头看见她睡得正香的时候,恨不得把人从床上揪起来扔出去。 今夜好像完全不一样。 洗衣服的整个过程他从里到外的不舒坦,心里跌跌撞撞,毛毛躁躁,悸动和烦闷牵连着某处一波接一波地外溢。 就好像,有羽毛撩拨着他的心脏,嘘得他很痒,但又莫名其妙受/虐/上/瘾般,不想让羽毛离开。 直至开始洗她的牛仔裤,看到溅在裤腿上的泥点,萧时光才逐渐冷静下来。并且开始思考一些很要紧的问题,比如:她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是怎么从高速服务区打到顺风车到了长沛。 并且还发现了个奇怪的地方:今晚初见时那件羽绒外套是姗姗姐的,那她的外套到哪儿去了? 这套房里的家电配置不错,还有烘干机,他先把机子启动,高温自消毒了十来分钟,把刚洗的衣服放进去。 走进卧室,想找她问清楚方才想到的问题,却发现这姑娘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照例睡得很香,翻身的时候还踢被子。好像房间里的暖气热,在梦里嘟囔了好几句,最后把小爪子从袖子里伸出来,一拉一抻,浴袍就从肩上掉下来大半。 cao。 衣裳果然都脱在浴室了,里面啥也没穿。 不知道是对他的品德充分信任,还是压根没拿他当个身体健康的、会有需求的男人看。 但凡他下作一点儿,无耻一点儿,今晚她也不可能躺在两米大床的另一侧,睡得安然坦荡、毫无防备,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还哼哼唧唧,往他怀里钻,说渴了,想喝酒。 他根本没睡着,躺那里整个人都有点麻木。 听到前半句,他手都伸到床头柜的水杯上了,接过后半句入耳,他直接被气笑:“想喝酒?” 她蜷着身子,继续往他怀里钻,靠得紧紧的,额头的绒发蹭着他的手掌,微烫的脸颊紧贴他的腰窝。 “陶迆,”她继续哼哼唧唧,细听之下有点难过的意思,“外套拿走了。我冷。” 萧时光察觉到不对,捞过她的小身板往上提了提,掌心捂住她的额头,试探她温度——果不其然,有点烫手。 小姑娘眉头蹙着,表情委屈巴交,胡言乱语的时候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mama……我冷。” mama。 我冷。 七年前的那个夏天,好像也有那么一晚,她淋了雨回来。半夜缩在床中央的书墙下,皱着小眉头可怜兮兮地呢喃:“mama……我冷。” 那时他听到动静起身,发现原本盖在她身上的夏凉被已经被她踢开,在墙边拧巴成了一团。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撑着胳膊把凉被捞过来给她盖好。 她在梦中好似觉察到他的存在,小手抓住他撑在她肩侧的胳膊,拿脸蹭了蹭他的手腕,在小被子的温暖笼罩下,心满意足地喊了声:“mama。” 那时他真是如遭雷击。 然后有点怀疑人生。 他一男的,即便心地善良长得漂亮,但也绝不愿意被人叫“mama”。 但后来就佛了,因为她半夜三更睡迷糊的时候,动不动就叫两句。 而且因为在睡梦中,她整个模样人畜无害,很乖很乖,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冷眼看人、油盐不进、说一句还十句的小恶魔。认真看看,勉强能从她稍显冷淡的脸上瞧出些可爱的意思。 不过。 真是太久太久听到她在毫无防备之际,满脸依赖地叫的这声“mama”了。 萧时光恍惚了会儿,搓了搓莫名其妙开始发烫的耳朵。撑起身子来把她的浴袍系好,然后将她整个裹进怀里。 她骨架偏小,身形微瘦,但并不是觉得硌手,反而娇娇嫩嫩,抱着很软乎、很适手。 他轻轻地吻她的额头,轻抚她的后背,小意地回应她略带委屈的依赖:“还冷吗?” 怀里的人嘟嘟囔囔地应了几声,即便凑近了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只是看到她眉心还轻拢着,人瞧着不是很舒服。 他想放开她,去客厅拿酒店准备的退烧药。但他一动,黏在他身上的人就哭哭唧唧。于是别无他法,只能继续哄。 半个多小时后,她终于冷静,没再发出难受的哼声。尽管有点不忍心,但萧时光还是揉着她的小脸,轻声把人唤醒:“醒醒?房间有药,起来吃一片?” 就这么折腾了一宿,快六点的时候他才睡着。 好像过了没多久,屏幕亮光就持续不断地闪烁,他烦躁地拿起手机看了看:8:45。 扭头看看身旁的人,她还没醒。抬手试了试她的额温,萧时光便稍稍放了心,烧已经退下去了。 起身穿过卧室门,披上外套走到阳台,给薛宴回电话。那边好像有点急,刚才看到从7点到现在,已经给他打了仨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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