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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这点小动作江慎全看在眼里,故意道:“那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快走?” 黎阮当然不可能走,非但没走,还磨磨蹭蹭贴到江慎身边。 “其实我也不想来打扰你的,但是我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我好饿啊。”黎阮在桌案边坐下,可怜巴巴地望着江慎,“我怀着你的崽子,我不能饿肚子的,你怎么可以不管我呢?” 江慎手一抖,在纸上留下一滴墨迹。 也不知为何,这少年始终坚定地认为自己怀了身孕,江慎想了想,放弃与他继续掰扯男子到底能不能怀孕。 他放下笔,撕下那页揉成团扔了,平静道:“我让人给你送了吃食,你没看见吗?” 黎阮眨了眨眼。 原来那真的是给他的。 就算江慎现在不认得他,也不怎么相信他,但还是担心他会饿肚子。 黎阮忽然开心起来。 但口中依旧道:“我没看见,我醒来之后就直接来找你了。” 小骗子。 江慎敛下眼,终于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还是个不怎么会说谎的小骗子。 他清了清嗓子,道:“那可不巧,这三日我在祠堂斋戒,只有每日早晚才会有人来送饭,你现在这里等吃的……恐怕还得等上两个时辰。” “啊……”黎阮有些惊讶,而后又露出一丝同情,“原来当太子也这么可怜,难怪你之前都不太想回来。” 江慎:“?” 黎阮认真道:“那我就陪你饿肚子好了,我没关系的。” 江慎:“……”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少年这一句话说得江慎哑口无言,他索性也不再装模作样的誊抄经文,抬眼看向少年:“既然你不愿走,那昨晚没说完的事,我们能继续说了吗?” 这一招很有用。 江慎明明白白看见少年的神情又变得躲闪,但大约知道是躲不过,下定决心似的:“想问什么,你问吧。” 如果说昨日少年在他屋中睡着时,江慎心中还有七成怀疑,那么这一夜过去,这怀疑已经降了大半。 这少年不会隐藏情绪,开心还是难过,在说实话还是在撒谎,都表现得格外明显。 江慎识人无数,一眼便看了个清楚。 但这不代表少年说的话全是真的。 该审的,还是要审。 “现在是你要想让我信任,怎么会是我来问?”江慎道,“你千里迢迢追来祖庙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你是我的恩人,既然如此,你那里应该有能够让我信任的证据。” “你要是给不出来,我要如何信你?” “证据……”黎阮抓了抓头发。 他来得太匆忙,没有带上江慎留下的东西,要说证据,他是真的给不出来。 而且,江慎现在已经没有了记忆,就算把那三个月他们之间发生的事都说出来,他也不会记得。 还能有什么证据呢…… “我想到了!”黎阮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江慎,“我有证据的。” 黎阮道:“你之前经常给我讲朝堂的故事,我还记得一些。” 江慎当初告诉他的大多是朝堂和皇室的秘辛,就连朝中大臣也不一定全都知道,更不用说普通的平民百姓。 不过黎阮当初完全是听故事的心态,就算听进去了,其实记得也不完全。他努力从记忆深处挑出一些印象深的说了出来,江慎脸色渐渐变了。 “……还有就是你抓湖广巡抚那件事。”黎阮道,“你找手下扮成了你的样子,故意引湖广巡抚上钩。你当时说了,湖广巡抚是被派来试探你的弃子,他面前只剩两条路,要么向你告密刺杀的真凶,要么就是刺杀你。不过他选了后者。” “还有,你当时烧掉的那封密函——” 黎阮话音戛然而止。 那封密函是黎阮用法术帮江慎找回来的,这个不能往外说。 江慎方才一直没有打断他,直到这会儿黎阮止了话头,他才徐徐开口:“你说密函怎么了?” “密……密函……密函的事我不记得了。” 又在撒谎。 江慎轻轻舒了口气。 因为黎阮很多事记得不太清楚,而且好些故事他自己都没听明白,因此说出来的故事不免有些颠三倒四。他方才说出的那些,其实好几处都有错漏。 但他说对的也不少。 而且很多事,是只有江慎才知道的。 他是从何处得知这些? 难道真是自己告诉他的? 江慎抬眼看向少年,头一次有些怀疑自己。 短短三个月,他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机密全都告诉一个外人? 江慎闭了闭眼,又问:“我与你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告诉别人吗?” “你说过的。”黎阮道,“你说这些事好多都是绝密,要是传出去可能会引起大乱子,还会被人灭口。但你不是要证据嘛,我只能都说出来了。” “再说了,你也不是外人呀。” 江慎默然。 无法反驳的理由。 他又问:“密函又是怎么回事?” 那封骗他入京的假密函,如今仍然存放在他的宫中。 可在他的记忆里,他在收到密函后,便亲手将那其烧毁了。 他这段时间的记忆极其混乱,先前只当是自己记错了,可偏偏少年方才又不小心提到了密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