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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慎说完这话,却又叹了口气:“真耽误事。” 本来还想回去审一审那小家伙的。 现在这一去祠堂,至少得耽搁三天。 麻烦。 郁修担忧道:“可殿下的安危……” 祖庙规矩繁多,太子入祠堂不能带任何守卫,除了每日早晚去送素斋的管事外,任何人不能接近那里。 如果有人存了歹心,这是最好的可乘之机。 原本按照流程,江慎明日才入祠堂,郁修还有时间在那祠堂附近布防,可如今…… “一切按原定计划行事便好,不必担忧。”江慎想了想,道,“只是有一件事有点麻烦,你得帮我个忙。” 郁修:“殿下请吩咐。” “你派人做几盘点心,送去我昨晚住那院子。放在院子里就好,不要进屋。” 郁修:“……” 郁修待江慎忠心耿耿,但不是傻子。他沉默片刻,迟疑着问:“殿下,您早晨说的那个假设……” 江慎回过头,与他对视片刻。 神情淡淡,透着几分无辜。 郁修低头:“只是个假设,属下明白了。” . 祠堂是祖庙最后方的一座大殿,有重重院墙阻隔,琉璃青瓦,绿荫环绕,格外清净。 午后,江慎沐浴更衣,除去身上一切外物,只着一身素衣进入。 祠堂内的陈设也极为简单,前方主殿供奉牌位,放置三个蒲团,供人参拜诵经。主殿两侧则设有暖阁,可供休息。 管事合上门离开,江慎立于殿中,抬眼看向前方那些牌位。 这大殿里供奉的皆是历任先皇,以及几位开国功臣。江慎虽然不信鬼神,但死者为大,在历任先祖牌位面前,仍留有敬畏之心。 他点了几根香,俯身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毕恭毕敬拜了三拜。 而后又在大殿旁的桌案边坐下。 所谓斋戒祈福虽然只是演一场戏,但并不代表江慎只在这祠堂里关上三天便万事大吉。这三天里,他得亲手誊抄经文,以展现自己的孝心。 这誊抄的经文,三天后还要呈回京城,给圣上过目,而后公之于众。 誊抄经文这点小事对江慎来说不过轻而易举,他研墨提笔,神情百无聊赖,写下的字迹却工整俊逸,锋芒尽敛。 刚抄了两页,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叩叩叩。 动作很轻,但在这空荡荡的大殿内却听得很清晰。 江慎笔尖一顿,知道这是谁了。 原本恹恹的神情立即换做一副兴意盎然,就连江慎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眼底已不自觉浮现出笑意。 可他没有起身,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低头书写,就连脊背都挺得更直了。 那敲门声按着熟悉的节奏,时不时轻轻敲几下。 寻常人敲了几下没人应门或许就放弃了,但来人显然有些一根筋,江慎不应门,他便这么一直持续地敲着,大有一副偏要敲到江慎给他开门为止。 江慎原本是想故意晾他一会儿,等着看来人还有没有后招,没想到这人如此执着,继续这么敲下去,恐怕要把殿外看守的管事都惊动了。 无奈,只能起身去开门。 将殿门拉开一道缝隙,正扒着殿门的少年一个没站稳,“哎哟”一声险些摔进去。 被江慎接了个满怀。 少年身形纤细,抱起来的手感却格外柔软。中午阳光正好,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身上被晒得暖烘烘的,还带着草木清新的气息。 江慎极为喜欢这个手感,一时间没舍得松手,面上却做出一副责怪模样:“你怎么会来这里?” 黎阮就坦诚得多。 他把脑袋埋进江慎怀里,舒舒服服吸了一口对方的味道,才道:“我来找你呀。” 声音软软的。 江慎有时候觉得,少年表现得真像是某种小动物,还是最会黏人,一刻都离不得主人的那种。 他勉强压下唇角的笑意,板着脸把少年拎进了大殿,合上门。 “这里就是祠堂啊。”少年好奇地打量一圈,“感觉好没意思,你要在这里关三天吗?” 祖宗祠堂素来便是如此,殿内入目只有牌位和香台,自然不会有趣到哪儿去。 但江慎还没遇到过谁敢把这话说出来。 江慎问:“这上面可都是当朝皇室的祖宗牌位,你这么出言不逊,就不怕触怒亡灵?” “他们早转世去了,才不会听到。”黎阮不以为意,“就算没有转世,功德圆满上天做了神仙,也不会管凡尘间的事。好不容易超脱了轮回俗世,谁还乐意回来?” 江慎怔然。 这少年瞧着年纪不大,甚至有点傻乎乎的模样,他没想到,这少年竟会有如此通透的想法。 江慎眸光敛下,没再多言,转头回了桌案前:“所以,你就这么没规没矩,跑来祠堂找我?你不知道太子斋戒祈福期间,祠堂不让外人进入吗?” 黎阮心虚地抿了下唇:“不……不知道啊。” 他是知道的。 方才他变回原形,和小山雀一起在祖庙里找江慎的时候听见了这事,所以他才知道江慎在这里,也知道他要在这里待上三天。 可是三天也太久了。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见到江慎,不想和他分开那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