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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座恢宏的庙宇修建出来,也一直不遭人待见,就连住在附近的流浪汉都搬走了,日夜风吹日晒无人看顾,不过几年,就已经破落荒野。 而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位半神的名字。 转眼二十年已过,商人赚得盆满钵满,百姓也终于过上了舒适的生活……这些年他们靠朝廷赈灾的银两粮食,其实过的还算不错。 可惜没人记得她,也没人记得他们都吃了一口她的rou。 “她真的好傻…明明知道那些家伙不是好人。”翠珠眼眶中滴落的血泪再一次染红了她绿色的衣裳,薛寒凌这才发现,原来她胸口染开的那一片褐色,都是这位侍官淌下的血泪。 沉默半晌,薛寒凌说:“你不是她的侍官吧,应当是她医治的第一个病人……我刚才就发现了,正殿房柱后面有被踢翻的火盆,那火盆太过破旧。” “那是你烧纸钱的地方。” 而城中无处不在的灰烬,便是燃烧殆尽,永远到不了半神手中的纸钱香蜡。 掷地有声,邪烬的来历也一清二楚了。这位名为翠珠的女子,不是侍奉神明的神官,她只是一只没有忘记恩情,想要为半神报仇的孤魂。 可这只孤魂不知从哪里获得了近乎神明的力量,却cao作不熟练,堪堪能覆盖舒城。 翠珠揩了揩眼泪,柔弱的五官放开,竟是装都懒得装了……黑发披散,绿衣破碎凌乱,她清澈的双眸化作赤红,血丝占满了整颗眼球,柔弱的五官顿时骇人至极。 黑色的气息呼啸,原本还算干净的庙宇顿时浑浊起来,小孩们屏住呼吸,因为空气中奇怪的腥味太重了。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恶心得他们想吐。 林深鼻头微动,这味道他熟悉啊,来自新鲜血rou的,诱人的腥味…… 魔域的战场曾经布满这样的味道,它能让魔疯狂,激起最原始的,战斗的欲望。 喉结上下滚动,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 “别看。”薛寒凌突然将帷帽戴在他的头上,拉住他的手同书诗带着孩子们一同站到角落去,别给他和百里仕添麻烦。 因为这场战斗,只能由他们俩完成。 魔不能见血,薛寒凌一直都知道,血越多,他们便越是兴奋……他现在可没有多余的力量能控制住热血冲了头脑,发疯的魔。 书诗就不必说了,脑子好用,武力值近乎没有。 猫得掰……算了,人家就是一只能辟邪但胖的小猫猫,它杵那里那么久,人邪物翠珠愣是点反应都没有。 看这邪也只能避避外面那些没脑子的。 翠珠用鲜红的指甲点了点下唇,柔弱的面孔有几分病弱的美丽。她见薛寒凌召唤出一把古朴的剑反手握紧,原本曼妙如舞姿的动作霎时僵住。 肩头柔韧线条美好的肌rou都耸立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那把不显眼的剑上传来的,冰雪一样凛冽的剑意。 “你是谁?!”似含碎渣的尖啸扑面而来,连带腥风呼啸而过,薛寒凌一手做法诀起势,一手执剑,心生悲悯。 “停手吧。”他看了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们,“你曾经也是个孩子,也明白她为什么会救你——你也想做那个商人吗?” 看看这座舒城,那段不堪的过往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们的后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即使如此,你也要动手吗? 她无辜,可这些人,同样是无辜的。 “我不要!!!”翠珠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猩红在她眼中闪烁挣扎,“难道他们做错事了,就不要付出代价吗!!!” 薛寒凌叹气,此时的他也顾不上害怕了。翠珠的话没错,迟到的正义已非正义,可总比什么都没来的好。 第九十五章 迟来的真相 “呜呜呜……”翠珠的眼珠凸出,原本柔弱美丽的脸庞开始扭曲,角落里的孩子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面容,接连哭了起来,任由书诗和几个大孩子怎么哄,都止不住他们滔滔不绝的眼泪。 “爹爹,爹爹说过,他们来上香,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愧疚,”涂木木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快要从眼眶中滑落的泪珠,逐字逐句继续说:“他们还商量,要为这位无名恩人立碑重修庙宇,找镇国寺的僧人为她超度——”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做了梦的涂爹爹叹了一天的气,同舒城衙门共同出了告示,召集人们去参拜恩人。 涂木木的爹爹是舒城有名的读书人,他说的话大家一定会听,所以那日几乎所有做了梦的人都来了。 他们都为这位因好心却被迫害的好人上香。 翠珠看向他,血泪止不住从眼眶中滴落,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连同嗓音一起:“那又怎么样……她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同样,我也回不去了啊…… 说罢,她竟朝着涂木木飞身而去,尖利鲜红的爪指向涂木木的脖颈,誓要将背信弃义之人诛杀! 无法再多说什么,薛寒凌脚步轻盈,连连踏几步闪到孩子们身前,挥剑,剑气荡开,霎时震退这凶戾的厉鬼! “我理解你的失落,”剑尖落地,白雪横生,障眼法再也遮挡不住他的面容,如融化的冰雪一般消退,黑发化为雪白,随飞雪起舞,“你的执念,不过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会那样对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