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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舟愤怒地一拍桌,站起身来,气的眼角都红了:“我念着你是天柱的母亲,才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不要太过分了!” “真是反了,你一个做媳妇的,竟这样不知礼数,敢这样与婆婆说话?”老太太说完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虚弱地像是立刻便要撅过去一般,“天柱,你评评理,我说话是直了些,但这也不是为了咱们家好吗?” “小舟……”景旼看向了叶小舟,露出了很为难的神色,他说,“娘这么说也是为了我们好。” 叶小舟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像是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不等叶小舟发作,他又转向了老太太,皱眉道:“娘,小舟现在已经是我们景家的人了,您这样说我可以,但别这样说小舟,都是爹生娘养的,他愿意跟着我吃苦,已经是儿子的大幸了。” 听到这里,叶小舟方才变成相当难看的表情总算是稍好了些。 老太太双手抱胸,很不讲理地回应道:“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你能吃苦而他不能?要想享福便回家去,咱这可没什么福可享。” “娘……”景旼忽然走到她身侧,俯身在她耳畔,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点到为止。” 随后他又立刻放大了声调道:“确实是您无理取闹了,今日我站小舟这边。” 老太太一负手,皱着脸往自己屋里去了。 等老太太走了,叶小舟难看的脸色也不曾缓和过来,他也有样学样地双手交叉抱臂,转身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景旼忙上前捉住他手腕:“小舟……” 叶小舟停了下来,但眼眶里是红的。 “我在家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即便是那个叫江抚柳的坏女人也没给我这样的脸色看过,”叶小舟愤愤然道,“我讨厌你娘!” 第4章 撒娇 站在他身后的景旼忽然沉默了,叶小舟也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景旼才开口道:“如果待在这让你受了委屈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家。”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叶小舟能觉察到那里头是隐含着痛苦的。 叶小舟问:“那你呢?” 景旼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小舟,我不可能永远留在江南,叶府没有我的故乡。” 叶小舟背对着景旼抹了把眼泪。 他知道景旼也很为难,环境出身、家世背景、父母亲人,那都不是他自己能够选择的,他都明白,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要和他发脾气。 就像景旼说的,叶府没有他的故乡,叶小舟在云溪也同样找不到归属感。 “你还是回屋里休息吧,我去田里了。”景旼说。 叶小舟此时也不再顾着手上干不干净,囫囵将脸上的泪擦干了,转身便看着景旼,笃定道:“我不回家,我和你一起去。” 他会这样说,景旼倒不意外,他面上略做迟疑,而后便去了屋里,取出了一顶大草帽,盖在了叶小舟的脑袋上。 “这样兴许会好些。” 叶小舟见他自己头上没戴,便问:“那你呢?” 景旼很轻地笑了一下道:“我没关系,晒习惯了。” 两人才回到田里,叶小舟就觉得自己更饿了,想着平时这个点自己应该还在睡午觉,不由得便悲从中来。 他板着一张脸,只能认命地开始揪地里的野草。 约莫着过了大半个时辰,叶小舟的脚下又开始打飘了,正当他打算再揪几从草再去休息时,忽而一晃神,便见自己手中那把刚揪下来的野草叶后正躺着一只大肥青虫。 叶小舟从小就怕这种用蠕动代替行走的小东西,当即吓得浑身一抖,那大rou虫子便从叶片后掉到他细白的手臂上,叶小舟惊叫着甩手,那虫子才一波三折地又落到了地上。 景旼闻声赶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叶小舟惊魂甫定,哭丧着脸道:“那草上有虫,比拇指还粗!” 景旼露出了有些迷茫的神色:“草上常是有虫的,拇指粗细的更是不少见。” 说来他与叶小舟相识也不算太久,再加上叶小少爷平时在叶府里,那就是尊被供起来的佛,家仆们哪敢让他见到半只虫子,他也没主动和景旼提起过自己怕虫,景旼自然也不可能会知晓。 “你怕这虫吗?”景旼话还没问完,便见叶小舟已经在拼命点头了,“那要不剩下的还是我来吧?” 叶小舟摇了摇头。 他方才被那么一吓,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叶小舟讨厌这样的自己,很像一个矫情的胆小鬼。人都来种地了,怎么还能怕那虫子? “只是一只虫子而已。”他一半是在安慰自己,一半是在景旼面前强撑面子。 但其实并没撑住,因为景旼听出了他话音里的颤抖,想必是方才是真的吓得不轻。 天际擦黑的时候,两人才翻耕完最后一块土地,走在小路上打算回去的时候,四下里蝉声四起,间杂着不甘示弱的蛙鸣。 叶小舟抬头望向灰蓝色的天穹,看着星子一颗又一颗地点亮了夜空,他忽然想起了先生课堂上教他们念过的一句诗,想到“带月荷锄归”,又想到“夕露沾我衣”,原来是这样的意境。 但他的脚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右边肩膀与腰椎又酸又痛,很快便将这意境抛之脑后了。 叶小舟忽而抱住了景旼的腰,而后便不肯再走了,他撒娇道:“你背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