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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再遇之四 烟雨天青, 一场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今日,萧子玦退了早朝回到府中,眉宇之间染上了一层戾色。 早朝之时, 也不知道那个新晋的探花郎喻安和发什么疯, 处处同他做对。 倒不是政见上的做对,而是总是对他冷嘲热讽。 文人骂人都是拐着弯儿的,从来不明明白白说出一个脏字, 一直对他阴阳怪气是我。 本来是提拔上来准备做心腹的, 这好好的心腹怎么忽然变成了“心腹大患”…… 初生牛犊不怕虎,喻安和一举惊得朝堂上众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龙坐上的慕沉都用龙袍掩着嘴偷笑。 萧子玦并未对此细想, 毕竟他还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 他阔步行至书房, 身后侍从的怀里抱着一大摞册子。 这是陛下让他带回府的,这几日又到了汛期,南方小镇多发洪灾,流民一时间多了起来,一些册子也积压不少。慕沉在册子上做了批红,但有些事情,仍要丢给萧子玦处理。 萧子玦目光没有离开册子,随后吩咐道:“晚些将汤药送至书房。” 下人们惯会察言观色, 知道今日萧子玦心情欠佳,以为是主子忧心政事, 便安静地退出了书房。 其实不然,萧子玦今日的确是心情欠佳, 可不仅仅因为政事。 昨晚观莲节, 他在闹市但阑珊处看见了闻姒, 回府之后几乎派出了所有手下去查,一晚上过去了仍旧没有一点消息。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日思夜想而看花了眼。 不多时,书房门被人叩响。 大概是送药之人。 萧子玦淡声说了句:“进。” 自从闻姒离开,萧子玦便得了心痛之症,每日都坚持喝一些强心的汤药。 可喝了这么多年过来,仍然没有缓解。 萧子玦知道,他唯一的解药只是闻姒罢了。 他也没抬头,皱着眉头思绪和目光都只在手中的册子里,只是抬手虚点了一下桌角:“搁这儿,别染了册子。” 碗底轻磕黄花梨桌面,发出脆生生的一响,一股胭脂香粉味儿钻进了萧子玦的鼻尖。 他抬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层冷,深入骨血的冷漠。 “怎么是你?” 慕青青柔声道:“夫君从不上我屋子,怕不是将我这位摄政王妃给忘了……妾身实在委屈。” 萧子玦没搭话,他的确对慕青青无感,当年他也曾抗旨,也曾拒绝这门亲事,只不过当时他只是一个空有爵位的侯爷,并无实权,自然人微言轻。 最后,不得不娶慕青青过们。 萧子玦早晚要拔掉三皇叔这颗毒牙的,而慕青青大概只是这场权力斗争之中的牺牲品。 所以,虽然慕青青是仇人的女儿,但萧子玦也未曾为难过她。 只不过这层“不为难”,反而让慕青青会错了意。 “既然药送到了,便回吧。” 萧子玦拿起册子,继续去看批文。 谁知慕青青回身关严了书房的门,端起桌子上的药碗,绕过桌子款款走到萧子玦身侧。 她微微屈膝,微微含着下巴,将药碗堪堪举过头顶,一双明眸娇看着萧子玦,语调婉转:“夫君,这是青青亲手熬制的汤药。夫君若是不喝,青青今日便一直在这行礼。” 萧子玦很有深意地看着她,不难猜到慕青青要做什么。 他的眼神如同塞外的冰雪,语调之间,已然有一些难以察觉的不耐。 他一只手撂下毛病,去接药碗。 谁知就在这时,慕青青手腕儿一抖,碗中汤药尽数洒在她的胸前。 慕青青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轻纱暗花裙,材质轻薄,汤药浸湿了她胸口上的衣料,一抹春色便荡漾而出。 慕青青娇嗔地“哎呀”了一声,软语道:“殿下,烫……” 慕青青的姿色在京都城也是数一数二,身段儿也是一顶一的好,若是碰上了寻常男子,只怕又要写下一段春暖红帐的佳话。 只可惜…… 萧子玦凛着眉睫,从喉咙里低沉沉地滚出了几个字:“出去。”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抹春色之上,而是落在了桌面上的册子上。 其中几本册子被溅上了几滴汤药,茶褐色的点子在册子上晕散开来,氤氲开来册子上的一片蝇头小字,十分刺眼。 慕青青也知道自己闯了祸,眼泪蓄在眼眶里:“夫君,我、我不是故意的。” “出去。” 这下慕青青再也不敢呆在这儿了,福了个身,捂着胸口跑了出去。 萧子玦从新拿了一张空白的册子,准备将方才受到污染之处再誊写一遍。 这时,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我说过,出去。” 来人一顿,迟疑地喊了一声:“殿下。” 萧子玦这才发现,来人不是慕青青,而是孙管家。 他的神色稍缓,语气却急切起来:“孙爷爷,可是有姒儿的消息了!” 孙管家欲言又止,点了点头:“人找到了,只不过,事情好像有些麻烦。” “麻烦?” 孙管家点点头对萧子玦耳语了几句,萧子玦脸色一凛,冷声道:“岂有此理!备马!” …… 在慕青青的认知中,这世间几乎鲜少有什么事能让堂堂摄政王放下手中的公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