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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装饰了很多彩灯,每逢整点两侧还会喷出无数条水柱,彩灯的照耀下,似是流动的彩虹徐徐坠入桥下的上桥河。 上桥河晚上要比白天绚烂,所以他俩先去了趟旅馆。 段之愿很久没见过吴真了,张昱树去店里,她也没跟着,就坐在吧台里和吴真聊天。 两个人聊得热络,吴真突然告诉她小芊上个星期辞职了。 “那孩子这些年一直跟在小树身边,一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后来出了那事,小树帮忙出了头。” 吴真叹了口气,说:“小姑娘嘛,遇到英雄救美就容易动心,平时也总过来帮我的忙,但小树一直拒绝她。” “这次你回来了,她也就知难而退了。” 段之愿十分清楚小芊的心理。 因为她当初的心理过程也是这样,等反应过来时,早已经沦陷在张昱树为她营造出的世外桃源里了。 他那个人,凶是凶了点。 但他是个好人。 就比如为了帮路遥隐瞒被欺负的事,即使自己被退学,他也选择缄口不言。 又或者是当年胡佳冤枉她偷了MP3,张昱树第二天就把MP3找到。 …… 这些事,他做的不露声色,也不求回报。 甚至做事的方式属于两头不讨好。 可他全然不在乎。 他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面孔,内心比任何人都炽热。 “对了愿愿。”吴真告诉她:“小芊走的时候跟我说了很长时间话,你想听吗?” 吴真说:“你们小姑娘心思太细,要是你不想听的话阿姨就不告诉你。” “我想听。”段之愿说。 饭店服务员也不签什么合同,小芊回宿舍收拾了几件东西,背着包就走了。 临走时又来到旅店跟吴真告别。 其实小芊的存在对于吴真来说,一直是心头的一根刺。 这么些年,她知道她儿子心里一直都有段之愿,好不容易盼到人回来了,她很害怕会因为小芊而发生变故。 所以小芊辞职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临走时就多聊了几句。 小芊跟她说:“我知道树哥一直都不喜欢我,但我其实还挺自信的,因为店里的其他人都对我很好,也经常夸我长得好看。” “我以为只要我经常陪着树哥,听他的话不给他添麻烦,他就能看得见我。可是……” 她缓了一会儿,声音带着落寞:“看见他对象,我才知道原来树哥不喜欢我是有原因的。” “她英语说得真好,而我大学都没考上。”小芊眼神空洞,透过面前的景物再次看到那晚。 “我们两个在吧台里,那么小的地方就好像是两个世界。我收银,应付各种醉酒的客人,面对他们开黄腔要礼貌地笑,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欢迎、慢走、对不起……” “她就只需要对着电脑打打字,看的书都是英文字母。树哥那样的暴脾气,发起火来谁也拦不住,可偏偏在她面前,说话声音低的我都听不见。” 想争取,但在看见对方那么优秀时,突然觉得所谓的争取变成了挣扎。 这样就平白无故多了几分自卑,可偏偏,对方什么都没说。 于是,自卑更甚。 她没说的是—— 那晚警察来过之后,客人催点的菜怎么还不上,她就跑出来找张昱树。 走过转角赫然瞧见张昱树把段之愿抱在怀里亲,软言细语地哄。 而刚刚还带着事业女人气质的段之愿,此刻正红着脸埋在他胸膛,变成了个娇羞的小姑娘。 原来这就是他的另一面。 原来,他的眼里从未有过她。 也就是从那一晚开始,她的自信随着遍地啤酒瓶残渣一同扫进垃圾桶,再被捻成齑粉悄然蒸发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 -- 从旅馆出来已经下午了。 黄昏的光圈像是个刚腌好的咸蛋黄,风一吹就褪去不留痕迹。 上桥侧边的彩虹灯已经打开,他们刚走过去就很幸运的碰上了整点。 悦耳的音乐声在耳畔响起,小提琴曲掺杂了古巴的韵味,听上去像是漫步在香榭丽舍大道的清晨。 街边人来人往,情侣们肆无忌惮拥吻缠绵。 段之愿当然不会和张昱树这样,她只和他食指相扣,顺着桥边慢慢踱步。 前面有卖糖葫芦的推车,段之愿多看了几眼。 张昱树就问她是不是想吃。 段之愿点头。 糖葫芦种类繁多,段之愿选了两个黑葡萄的。 拿在手里咬了一口,冰糖甜脆融化在舌尖上,接着就是酸甜可口的葡萄汁。 段之愿问:“你还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你给我买糖葫芦那次。” “记得。”张昱树说:“被你耍小姐脾气扔垃圾桶里了。” “你——” 段之愿气鼓鼓地看着他:“我说的是在总校,你,你买给我那次,第二次,我没扔。” 又急了。 张昱树看着她,笑得懒散又讨人嫌:“哦,你说的是第二次啊,不太记得了。” 段之愿脸上的情绪淡了些。 居然不记得了,那件事她记得很清楚呢。 记了这么多年,半点细节都没有忘记过。 她咬了口糖葫芦,表情恹恹地朝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