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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摊手:“薛主编,眼看着一座座金山银山就在眼前,偏偏没法伸手,你明白这滋味吗?” 恒娘忍不住笑了,“抱歉,目前还真没机会明白。不过想来,怕是心里痒得如万千蚂蚁爬来爬去?” “正是。”曾泰大喜,笑道:“听说薛主编此前也是生意中人,果然明白我辈心思。这才不远万里,来寻薛主编。周婆言也好,圣恩令也好,只要能让女子们乖乖走出家门,我等都是喜闻乐见,欢迎之至。” 恒娘想起他最初的说话,凝了神,问道:“你知道圣恩令已经三驳?你说特来献计?你有什么高明计策?” 曾泰笑吟吟地,脑袋微微伸出去,在灯下看着恒娘,说了一句话。 话音未落,恒娘霍然站了起来,仲简也脸色大变。 两人异口同声:“万万不可。” 第91章 坏人好事 他二人的反应把曾泰小小吓了一跳。纳闷地看着他们:“为何不可?” 以为他们害怕风险, 笑道:“你们放心,此事首尾,我亲去布置, 一定做得干干净净, 断然不会牵连到两位身上。” 仲简见恒娘也已发话,闭上嘴,冷冷看着曾泰。 恒娘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复过来,只是拼命摇头, 一再重复;“不行,绝对不行。” “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只要不让盛家的娘子出面,薛主编就有机会, 在廷议上据理力争。” 曾泰不解,想了想, 又说:“我保证, 只是让盛娘子失踪上数个时辰, 并不会对她做什么。”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 他已探知,盛娘子近日多有往来太学。只要派出人手, 假扮潜藏渠道的凶徒, 等在她回内城的必经之路上,刻意制造些事端,将她引至偏僻角落, 或用武力, 或用迷香, 将她一举掳走。 过得三四个时辰, 找个城郊的角落,划破其衣物, 好好放置。故意引得众人围观,然后恒娘装作从彼处经过,出手相救。 此处有个关键,一定要装作不小心,叫出盛娘子的名字来历。 出了这样的事,又有无法说清楚的几个时辰,向来以贤淑著称的盛家娘子,便是跳进汴河也洗不清身上的污名嫌疑,哪里还有脸面去出席廷议? 在他想来,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实在是无本万利的好买卖。 他还不知道,五日之后,周婆言也有可能被盛明萱接管。若是知道,想必更会觉得,自己这个法子,真是一劳永逸,高明至极。 却没想到,刚一出口,就被薛主编强烈反对。不由得心中暗暗摇头,感叹一声:“妇人之仁,究竟成不了事。” 忽然想到那位「护卫」也反对,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碰上对方入冰柱子一样的眼神。 恒娘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两手扶住桌子,看着曾泰,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深深厌恶:“你再说一个字,就请你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仲简开口,声音里带着讥诮:“阁下把京兆府和皇城司当做傻子?你们只要一开口,就能让人听出南方口音。威武侯府,枢密副使家的小姐被你们逼死,如此大案,京中怕不翻天? 还怕找不出几个南来客?本朝虽优待商人,却也断然无法容忍尔等以下犯上,以卑犯尊,以卑庶犯权贵。届时不仅你自己万死,你远在南海郡的家人,只怕也难免被地方官拿问,以慰副使雷霆之怒。” 他颇担心,若不把利害关系剖析清楚,只怕这南蛮子头脑发热,真干出糊涂事来。 曾泰被两人呵斥,居然也不生气,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是我想得简单了。天子脚下,法纪俨然,果然不是僻远之地能比。” 他弄了许多玄虚,最后端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阴损缺德、让人冒三丈火的龌蹉主意,恒娘失望透顶,很想不客气地把他赶走。 然而他之前说的,让女子去外头做工的主意却让她砰然心动。 她家就是女子自立门户,也雇请过姐儿,自是知道,自个儿能赚得钱来,吃喝不用靠别人施舍,这对女子来说,可太重要了。 当初李若谷那件事,阿陈走投无路,便是因为离了李家,又无娘家,她一个女子,在天地之间,再无正当的谋生法子。 想到这里,强压住怒气,缓缓道:“曾掌柜,你若是没有别的事……” 曾泰脑子转得极快,一下子截住她的话:“我听说,街对面有家《泮池新事》,专门报道太学八卦?” “不错。”恒娘皱眉打量他,他一张方正的脸,配上一双精明眼睛,十分违和,尤其是现在眼珠子乱转的时候。 “不如,我让人去报几个消息?”曾泰也乖觉,见恒娘眉头快要打结,仲简神色阴沉,连忙分说:“这次不与那盛娘子为难,只是几桩有关胡祭酒的小事。” “胡祭酒?”恒娘一怔,奇怪了,“他那人古板严肃,生活上也简朴得很,简直快要成那墙上裱糊的圣人,哪有什么可议论的?” 曾泰笑道:“薛主编甚是风趣。来来来,坐下,听我慢慢讲。” 恒娘狐疑地坐下,重又抱起茶杯,抬头看着他,眉头仍是皱着。 曾泰招手让仆人过来,替自己续了茶。眯起一双精明眼睛,衬着端正的脸,顷刻像只方脸狐狸:“我一路来京城的路上,已经猜到周婆言一定会招致正人君子们的反对。胡祭酒正是士林清议之首,又是学宗。就派了人去他老家,多方打探,听来几桩野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