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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恪也点了头,但她觉得有些奇怪:“你不是总想着以后不让我当了吗?” 杜揽没说话。 他沉默着,晋恪忽然察觉出不对来。 她靠着杜揽的身子,来时他的身体温暖,现在却有些凉意。 她忽然想起那晚的枝雪来。 一阵冷意,从她心中生出。 “杜揽,”她轻声说:“杜揽,我们还没成亲,还没有过孩儿。” “你不要死。” 但杜揽仍然没有回她,只是轻轻一笑。 这一笑,听起来即为费力,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马慢了下来,主人手里的缰绳松了,它就要歇息了。 晋恪回头看他,杜揽脸上溅了血,看不出脸色。 可她看不出有伤。 晋恪拍了拍他的脸:“杜揽?” 她喊着,但杜揽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马停了,想低下头吃草。 杜揽的身子开始往旁边歪,晋恪拼命转身抱住他的身体。 她的手伸到他的后背,摸到了一段硬物,那硬物直接进了杜揽的身体。 晋恪收回手,看到手上满是暗红的血。 她迷迷茫茫,不知道怎么了。 他明明回来了,要带她逃出去。 他们明明就有好日子过了,他的后背怎么就沾了血? 杜揽身子更加歪斜,她彻底扶不住了,跟着他一起摔下马去。 晋恪被他抱在怀里,摔得并不重。她站起身,看到了杜揽背上插着一根被斩了一半的箭。 她试着去拔那箭,但箭太深了,拔不动。 她将杜揽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轻声叫他:“杜揽。” “杜揽。” 但不管她怎么叫,杜揽都没有回她。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 血浸透了她的衣裙。 “杜揽。”她贴在他耳朵:“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语气平平,没有一点起伏。 你死了,我怎么办。 这不是问句,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会怎么办。 若是有得选,她更愿意死去的是自己。 杜揽活得好好的,她当回了自己的长公主,找到他,告诉他,你需得尚公主了。 如果真的这样,杜揽一定会很惊讶,也许会抗拒,但她总能说服他。 但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现在死的是杜揽。 他满身血,闭着眼躺在她腿上,慢慢失去温度。 杜揽处理了一波追兵,但还有其他的在靠近。 渐渐的,四面八方都开始有了嘈杂的声音。 她看了眼周围,俯下身子,将唇落在他的额上。 “杜揽,”她抱紧了他:“杜揽,你冷不冷啊?” 杜揽不说话。 “杜揽啊,”她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肩上:“马上就不冷了啊。” 她忽然间明白,有些人她留不住,有些事她无能为力。 四面八方,都有了劈里啪啦的声音。 晋恪木呆呆地看着不远处,泪水从她颊边滑落,但心中空荡,悲伤到极致,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不远处,火苗从草叶蔓到树枝上。 一圈火燃起,一路吞噬过来。 那匹马刚刚还在吃草,现在有些不安起来,开始原地走动,但主人还在这里,它不想离开。 晋恪捡了石头,用力砸了马。 马受惊,终于往还未燃起来的一个缺口跑去。 晋恪趴在他肩头,对着他的耳朵轻声喃喃:“来世,你要尚公主啊。” 作者有话说: 他们都会有第二次人生,别怕。 第四十四章 [V] 晋恪出神地看着湖面,小桃端了糕点走了过来。 晋恪捏了一块点心,坐在湖边的石凳上,碾碎了往湖里扔。 不一会,她的脚边,就聚拢了一群肥肥胖胖的锦鲤。 晋恪看着那鱼,心中无悲无喜,甚至生出一丝倦怠来。 她知道有很多事要做。 要派人去廿州,给杜揽他们两个收尸,给他们报仇。 还要去查明真凶。 甚至,她对凶手也有了些线索。 火烧过来的时候,她听到了有人说了一句“公公,找到了。” 线索已经很明显了,但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坐在这里喂鱼。 她忽然觉得这世间,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杜揽死后,她似乎随着他,飘离了世间。 报仇了又如何,收尸了又如何。 杜揽死了啊。 忽然间,杜揽死了这一个念头进了她的心里,便没有消散。 她总觉得自己只要回了廿州的小屋,就能看到杜揽在厨房给她炖汤。 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其实她被杜揽抱着,骑在马上逃了出去。 杜揽后背插着箭,这一幕总是虚虚幻幻,让她觉得是假的。 但杜揽死了。 这四个字又进了她的脑子,便刻进了里面,再无法抹除。 晋恪手里捏着点心,作势要喂鱼,但她眼睛看向前方,有些痴了。 杜揽,死了。 她开了口,有些疑惑:“杜揽,死了?” 但她面对湖面,没人能回她。 她的手在湖面上悬了很久,鱼儿游来游去,都没能吃到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