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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斟着。 句酌着。 忽然的,脑子一抽,就冒出一句:“唐进余,不如你过来,煮个糖水喝吧?” “……” “其实是我有个事想找你聊聊,”她说着,不忘又诚恳补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刚摔了脑子,最近想东西特别不顺。所以想让你帮忙捋一下——这个点也不好说吃晚饭了,但喝糖水应该就正好。” 唐进余听罢,在电话那头深呼吸。 深呼吸了得有三下。 最后才问她:“你要喝糖水?” “重点不在喝糖水啊,” 艾卿道:“我要见你一面,跟你聊——喂?喂?” 电话已被人不犹豫地挂断。 “喂”再多次也没必要,她只有满脸莫名其妙。 心说我最多最多,也就是在医院的时候,那个啥,一不小心……碰了你脸一下,不必这么记仇吧?朋友都没得做? 结果半小时后,姜越就提着大包小包上门来。 护工不是24小时制,九点时已告辞离开。开门的当然是她。眼睁睁看着姜越提着那几大袋东西进门,放上餐桌,又一个一个小盒往外拿,嘴里念着:“这是红豆沙,这个,绿豆沙,这个是番薯糖水,这个,椰汁雪耳海底椰,这个是……我看下,芒果西米露。” 他手里仿佛提着的是个百宝袋,往外永远也掏不干净,最后,林林总总摆满了整张餐桌。 “艾小姐,”他仍不忘微笑,“这些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再喊人买些上来。” 艾卿:“……” 她心中默念说唐进余。 一年多不见,看来你的装×病又严重了,阿门。 但此时此刻,碍于面子,更不想让人白跑一趟。她却仍是当着姜越的面,飞快灌了一杯绿豆沙下肚,权当下火。 聊了几句,又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不好意思,我只是——我下次说话会注意点。” 毕竟同为社畜。 她对自己随口一句话导致人深夜加班的事,实在深感愧疚,最后仍不忘拉着人道歉。 姜越却笑笑,摇头说没关系。我拿了几倍市价的工资,额外出力是我分内事。 “一分钱一分货而已。” 他说。 说完,忽然却话音一顿——这个极少和她有私下交流的男人,看起来永远规矩周正。这天夜里,不知怎的,倒似颇有感慨。半晌,又低声对她说了一句:“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把对我的态度,艾小姐,适当的,也用在老板身上吧。” “啊?” “你没有发现吗?其实他很……怕你。” 艾卿闻言默然。 腹诽说我怕他还来不及,遇见他我准没好事,脸上的笑容不由带了些无奈之色。刚要开口绕开话题,姜越却摇摇头,话有所指:“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怕。” 说罢。 便提起一袋塑料垃圾,最后微微颔首、向她道别,转身离开了。 第39章 不如就让故事停在…… 这事后来转头就被艾卿说给了江淼听。 电话那头, 江美女和她一样满头问号。 两人临睡前煲了半个钟头电话粥。全靠艾卿一点一点回忆复述,才总算讲清楚来龙去脉——可怜她这些天来倒霉事不断,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倾诉, 苦水真是一时吐也吐不完的。 正又说到自己今晚本想打个电话越唐进余见面。江淼却倏地打断她话头, 抛出一句: “所以, 你现在到底怎么看唐进余的?” “什么怎么看?” “是路人呢, 朋友呢,还是不想有瓜葛的前男友, 或者,”江淼话音微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语,但明显能想到的、无论哪个放到这里都不合适,最后也只能囫囵带过,又含糊道,“就,你懂的, 具体就不说了。就,夜里能来和你……聊天的?” 艾卿:“……” 她其实还真没有特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是时过境迁, 心态改变, 她这一年多来过得太顺了;又或只是香港离北京很远, 很多讨厌的人都没出现,所以,那些压在肩头沉重的包袱,不愿回望的过去,在特定的情境里也都变得遥远,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似乎是可以和唐进余和平共处的。 至少不该是沦落到连见一面都这么避之不及的境地。 “我只是觉得我们没必要——像现在这么相处。” 她于是很坦诚地说:“人生,其实现在想想也挺短的, 那时候觉得分开了是好事,但也没说要发毒誓从此不见吧。现在见到了,顺其自然就好了,很多事情、意外一环扣一环,但总算他帮了我一把,我虽然被迫当了回名人、又脑子被撞,倒霉催的,但也真没怪他。我感觉我们之间这不是都互相体谅的嘛。所以他怕我……我不知道是怕什么?” “可能怕的就是,他还怕你,但你已经不怕他了吧。风淡云轻才是最可怕的。” “啊?” “好吧、好吧,总之,”江淼不知想到什么,又长叹了口气,“这个你该当面去问他,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话说,宝,我一直很好奇,就你觉得你俩之间,到底是你爱他比较多,还是他爱你比较多啊?” 艾卿说你这个问题就跟小学生非主流问答似的,这哪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