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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主管部门都出通知了,挣扎也无用,只能算了。这种写了稿子却因为这个敏感那个敏感不能发的情况实在太多,编辑部的每一个记者几乎都遇到过。愤恨归愤恨,但大家都生活在现实中,知道不能过于理想化,也就早就学会接受。 这也是《深度》的文化之一:务实。 他们不想做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媒体,他们要在夹缝中生存,带着镣铐跳舞,在保证生存的基础上,试图保持一点媒体的风骨。 开完会回到家里,章柠把东西一扔,瘫在了沙发上。长时间沉浸这样的选题中,心力损耗非常大。你随着与死者亲朋好友的接触与采访,逐渐摸到了一个人的成长轨迹,他性格是如何形成,他是如何在性格的推动下,一步步走向毁灭。你也明知道,如果在关键时刻只要有人拉他一把,兴许悲剧就不会发生,可你却无力改变。 歇过来后,章柠点了一个外卖,冲完澡出来吃了一点,然后到书房接着整理这些天的采访录音。 辛苦这么多天,她绝不肯这么白白算了。既然非虚构不能写,那她掐头去尾更名改姓写篇虚构文学。 一口气整理到半夜,本来想睡觉,但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起来换了衣服,打车去沈堰东家。 路上她想,如果沈堰东今晚恰好值夜班,算她倒霉。 好在她不算太倒霉,敲了几下门,门就开了。灯光漫出来,她却不想进去,也不想先说话,就倚在了门框上。 沈堰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脸上有一点湿意,他问:“下雨了?” 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刚醒的慵懒,在这濛濛雨夜格外动人,她不自觉的放柔声音,问:“今天在干吗?” 他道:“做手术。” 她问:“周六也做手术?” 他点点头:“一个同学在他老家的医院,有个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他没把握,就问我有没有时间跑一趟。” 章柠想他平时的工作强度已经够大了,好不容易过个周末还要出去赚外快,真叫人心疼。她的声音更加低柔了:“赚到钱了吗?” 他点点头。 她又问:“多吗?” 他道:“还行。” 她松开门框走进来,和他离得极近,他不自觉的低了一点脑袋去听她说话。她的气息拂在他颊边:“赚了那么多钱,有没有想着给......给你的女患者买个礼物?” 他抬手轻轻一推,将门合上,弯腰将她抱起来进书房,从书架上摸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一条项链,俯身给她戴了上去。 章柠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有。她低眼去瞧,这个角度看不全面,她走出书房,摸开洗手间的灯,将散开的卷发拢在一起,另外一只手调整了一下吊坠的位置,对着镜子欣赏起来。 其实很常见的款式,但她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 沈堰东走到她身后跟着去看。 章柠问:“你同学的老家在哪里?” 他道:“山西。” 她松开手,头发重新散下来,他情不自禁的去吻,最后又嫌弃头发碍事,将它们悉数拨到另外一边,去吻她的颈和肩。 她问:“这么来回跑,不累吗?” 他道:“刚回来确实有点,睡了一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她回身瞧:“你回去接着睡吧,我没别的事,就是睡不着,过来看看,就走了。” 他握住她的腰,低声道:“明天早上再走,我明天值白班,跟你一块过去。” 她笑了:“我在这你睡不安稳,我也睡不安稳,还是走吧。” 沈堰东也没多留,只问:“明天做什么?” 她道:“明天在家写稿子。” 他问:“后天呢?” 她道:“早上写稿,下午去采访婚恋app的产品经理。” 他道:“我明天值了白班还要值夜班,周一早上才结束,下午在家补觉,晚上一块吃饭?” 她把手搭在他肩上,低声道:“来的时候带套衣服,晚上别回来了,周二直接去医院,反正我马上就要搬走了,你享受不到几次这种福利了。” 他心中一动,轻声道:“行。” 周一下午,章柠打车去婚恋公司做采访,因为聊得比较投机,晚上请他们去吃饭。沈堰东问她什么时候完事,他去接她。章柠说八点半应该差不多了。沈堰东早到一会儿,坐在车里等。章柠和婚恋公司的人在烧烤店前分别,他从车里出去。章柠走到车边,诧异地看了几眼他身后的车,问:“新买的?” 他点点头。 她问:“什么时候?” 他说:“你不在的时候。”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他别开了眼。 她上前一步,突然将他逼退到了车上,明知故问道:“为什么想起来买车了?” 他躲无可躲,只好道:“为了方便。” 她的右手“啪”地撑在车窗上,作出霸总壁咚小娇妻的邪魅样子:“为了什么方便?” 他硬着头皮,处变不惊:“什么都方便。” 她笑了,饶过他,绕到对面,打开车门:“那我试一试沈医生的新车。” 上了车,她左摸摸,右看看,瞧见车上的挂件是之前她送他的那枚印章,更高兴了。不过她觉得这枚印章这么挂着有点单调,说回去要再配个什么东西一块挂着。他见她始终不系安全带,就俯身过去拉过来给她系上了。系完他抬眼瞧她,发现她脸上有层薄薄的笑意,一副待吻的样子,于是凑上去吻住了她。良久,他低声问:“喝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