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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蛇是仰面躺着的,这时候低头看他:“你在那个地方打结?” 银蛇:“怎么?” “嗯……打得很好。”黑蛇说,“可以再打得紧一点。” 他故意动了动尾巴,把银蛇的尾巴也带着扬起,又落下。 绞缠的蛇尾,拍打着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将两条蛇打结的地方浸湿。 连蛇尾下方的石板都湿漉漉的。 银蛇有点咬不住黑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动的只有尾巴,他却感觉到了一种刺激的失重感。 他只能象征性地叼着一片鳞片,加重缠在尾巴上的结,趴在黑蛇身上,一动不动。 “……好像又太紧了一点。”黑蛇声线发紧,“我觉得打结的地方要紫了。” 银蛇慢慢抬起头。 他的身上也有细细的汗,不注意的话,会以为是刚刚溅起来的水,把身上打湿了,映得银色的鳞片闪闪发光。 他也觉得结打得太紧了。 但—— 他听得出来,黑蛇是真的不太从容。 正合他意。 “不。”银蛇用尾巴打出第二个、第三个结,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把黑蛇牢牢锁在他身边,“宠物蛇不要对主人提要求。” 石板在水里飘荡,时不时撞到旁边的碎冰,发生剧烈地震颤,把石板上的两条蛇也震得互相攀紧。 银蛇没过多久,就没了力气,尾巴上的结也解开了,趴在黑蛇胸口,感受着从下方的温柔晃动。 黑蛇的尾巴垂在水里,悠闲地拨动着水面:“舒服点了吗?” 银蛇连尾巴都动不了了,它的尾巴和黑蛇的尾巴缠了太久,青青紫紫的,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坏了。 他颔首,发出餍足的喟叹。 “可我不太舒服。”黑蛇用尾巴尖摩挲着他的下颌,说,“我的尾巴快被你挤坏了。” 他翻身,把银蛇按到下方,咬住银蛇的颈部,用尖尖的毒牙威胁道:“你现在,该听我摆布了。” 银蛇挣扎反抗。 两条蛇缠在一起,分不清谁上谁下。 不知道是哪条蛇往石板边缘蹭了蹭,两条蛇一同向石板的一侧滚动,和倾倒的石板一起,沉入水中。 水迅速淹过胸口,窒息感让蛇本能地想要分离,各奔东西。 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拥抱得更紧一些,让水淹没头顶,在濒死的痛苦里感受极端的愉悦。 *** 言知瑾再次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手机都没电了,要不是度假山庄有充电宝提供,他说不定还会再赖床赖下去。 金先生等人已经连夜逃跑,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建筑。 好在,他们走的时候,留了不少吃的。 言虺去厨房找吃的了,言知瑾一个人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只有一双白生生的手臂伸了出来,用来看手机。 床单和被罩都是全新的,白得像未被人踩过的雪地,更衬得他手臂上的痕迹刺眼。他却浑不在意,划动着手机屏幕,像一条安静等待蜕皮的银蛇。 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仍旧会疲惫、饥饿,大脑相比过去,也有些迟钝。 不过他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有关他,以及言虺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1章 他从诞生起, 就知道言虺的存在了。 就好像,他们是同一个人的左脑和右脑,同时诞生, 各司其职, 偶尔会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到困扰。 他知道言虺代表着和他相驳斥的另一种力量——他构建时空的稳定秩序, 言虺则是秩序之下蠢蠢欲动的破坏欲与野心。某种意义上来说, 就像道德与欲|望。 他希望一切都按规则运行, 言虺却偏偏要打翻这些规则。 没有不变的规则,一尘不变意味着腐朽与毁灭——这是言虺的意思。 世界需要秩序, 缺乏秩序的世界只有无休止的战争和停滞不前——这是他的理念。 他们应该,永远无法相互理解。 是这样没错。他经常发现言虺因为过于随心所欲,会破坏掉已经建立好的平衡。 但他是不会生气的, 顶多为了修复有些困扰。 他坚信, 言虺的存在有他的意义。正如自然界的任何生物, 都在循环中有它的位置。 他必须对所有事物公正无私, 这样才能保证,各方力量的相互制约与平衡。既然言虺和他同时诞生, 又有着和他类似的力量,那就把他也安排进规则里吧。 实话实说,有的时候, 他看到言虺那样肆意妄为, 会有一丝……羡慕。 拥有丰富的情感和强大的行动力, 永远只跟随本能行走,单纯因为心情不好, 就能毁灭一个种族。 早些时候, 言知瑾曾经试着和自己虔诚的信徒们交流过。他们中的一些格外聪敏, 居然从蛛丝马迹找到了他的所在,他也很高兴给予他们更多的智慧。 直到有一次,他刚刚送离自己的信徒,就听到了哀嚎。 他们在噩梦里挣扎,逃亡,和不存在的恶魔斗争,直到精神崩溃。 言虺坐在旁边,托腮看着他们因为恐惧把自己撞得鼻青脸肿,满不在乎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信徒。我今天,刚好有些无聊。” 大概,对于言虺来说,这件事就像“今天我心情不好,出门看到蚂蚁窝,那我就往蚂蚁窝上浇点热水看它们逃跑玩吧”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