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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想想,明知他身份特殊,又什么都不对他说,巫祈又把他当做什么? ——一个不需要独自面对复杂未来的傀儡?亦或者是某人死后的寄托? 这个认知让危岚心底有些窒闷,连带着禹初在他心底的形象,也蒙上了几分嫌恶的阴影。 他垂下眼睫,任那些缠绕着恐惧的猜测再一次沉入海底深处,不露痕迹了。 危岚表现出不在意陆鸣巳与禹初的关系的坦然,陆鸣巳却不愿意他这样简单地就把话题带过去。 他沙哑着开口:“岚岚,我与禹初……你什么都不问么?” “嗯?”危岚挑了挑眉,意外于他的执着,转过头,对上了陆鸣巳翻涌着什么的漆黑眼瞳。 他与陆鸣巳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明白了,脸上闪过一个有些讶异的浅笑,他俯身向前,呼吸温热,温柔地将陆鸣巳一侧的发掖到耳后,让那条宣誓主权似的小辫子坠在最外侧。 危岚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散漫地轻笑道:“我不问啊!因为我不在意,爱一个才会在意他心里有没有别人,而我啊,我只想享受阿巳的爱,只希望阿巳会对我一直好……” 面对着陆鸣巳逐渐难堪的脸色,他笑得愈发缱绻,柔婉道:“阿巳,你很想我问你同禹初的关系么?要么我配合着,装给你看一下?” 说着说着,他好像来劲儿了,转瞬之间,脸上的漠然和漫不经心就隐去了,而是眉间微微蹙起,脸上挂上欲言又止的担忧和贪恋,语气也有几分小心翼翼,好似委屈极了:“阿巳,你同禹初……到底是什么关系?” 尽管他已经努力装出满心牵挂的小情人的样子了,可到底态度不怎么端正,话尾的语气微妙地扬起,带着几分看戏般的兴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面,更是盈满冰冷的戏谑,好整以暇地观察着陆鸣巳的反应。 陆鸣巳在他看戏般的目光里,原本就清俊的脸,一点一点白了下来,直到彻底没了血色,显得那张薄唇格外的殷红,也就让他唇瓣的颤抖格外得分明。 危岚的问话是他求来的,可他盘问的方式,却不是陆鸣巳想要的。 他手指下意识的收紧,却被掌中包裹着的危岚手背上的骨节膈了一下,那种感觉仿佛顺着身体一路传到了心底,让他心脏被什么冷硬尖锐的东西抵着,膈得难受。 陆鸣巳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带着几分隐忍地颤抖,吃力地说道:“禹初同我有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除此之外,我同他……” ——同他没有关系。 白夏不知从何时起,已经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收敛了外溢的神识,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座没有生命的雕塑,可陆鸣巳却不可能真的当她不存在。 他唇瓣颤抖着,剩下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陆鸣巳眼眶红了一圈,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台上放下自尊,用自己的出糗来供人取乐的小丑,他表现得越滑稽可笑,客人便笑得越开心。 见到他眼眶红了一圈,危岚粉唇微启,一脸惊讶,愈发兴味地等着他的后续,可陆鸣巳迟迟不说话,只是这样控诉地看向他,又让危岚眼底的兴味渐渐隐去,不耐的情绪付出水面,带出几分尖锐的冰冷来。 那冰冷的视线仿佛要剖开陆鸣巳的胸膛,取出那颗鲜红跳跃的心脏,称量一下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 陆鸣巳连唇上的血色都消退了,他闭上眼,用尽了浑身力气般地说道:“——我同禹初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 他浑身僵硬犹如铜浇铁铸,一动不动,好像只需要一点来自外界的力量,就要崩碎为一地残渣,伤痕和疼痛宛如附骨之疽,将常伴于身。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可明知如此,又为何仍会被他冷漠而锋锐的棱角刺痛呢? 就在陆鸣巳心绪沉郁之时,颈侧突然多出了一片温暖。 像刚出生的幼鸟羽毛般柔软,明明是落在肌肤之上,却好像穿透皮囊,温暖了他心底的伤口,连隐隐的疼痛都在轻触之下变得恍若隔世。 陆鸣巳鸦羽般的睫颤了下,睁开眼,发现危岚靠了过来,右手穿过他散下的长发,摸了摸他的颈侧。 那人见他睁开眼睛,璀然一笑,指尖微微一用力,压在他的锁骨上,支起身子,在他错愕的视线里俯身下来,在他额头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柔软的唇瓣像是石子落入心湖里,激荡起一圈圈喜悦的涟漪。 “我知道了,阿巳。”那人的声线空灵温柔,可陆鸣巳眼底的情绪还来不及升起,危岚便又坐了回去,面对着白夏,轻松愉快地问:“夏姐,之后我同阿巳要去霁玄道君的道场寻他,你要同我们一起去么?” 危岚的声音总是温柔的,他的人也是温柔的,可这些温柔一旦多出了几分完成任务一般的急迫,便显得敷衍了起来。 陆鸣巳的心刚升到半空中,又骤然跌到了谷底,摔成了一地碎片。 危岚的目的赤、裸得几乎未做遮掩。 ——他吻他不是心疼他,也不是相信他了,或者说,他对陆鸣巳说出什么样的话并不在意,他只是在鼓励而已……用亲昵的轻吻当做奖赏,鼓励陆鸣巳继续下去,继续这样,做一个为了取悦他放下脸面的小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