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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二十年了,他们中的人从少年熬到了中年,从青年熬到了暮年。 还有更多的人都没有等到顾修成材为他们平反的那一天。他们的尸骨都被埋没在了极寒的北荒境内。 但是那些归来的云家男儿,脸上没有一点悲凉哀凄。 他们都骑着战马,穿着旧日的战甲,手中握着长!枪,脸上的罪字都没有任何遮掩,每个人都是意气风发,壮志凌云,昂首挺胸的端坐在马背上。 就好似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战,终于凯旋而归一样。 二十年的蛮荒生活,没有磨掉那些人身上的金戈铁马的风骨。他们依旧都是最强悍的战将,依旧可以随时为国朝而战。 顾修在见到那些身影后,跃马奔了出去,韩墨初紧随在侧。 对面的云家族人也夹紧马腹奔了过来,双方在相距一丈的时候勒马驻足,翻身下马。 云珏带领着身后的宗族齐刷刷的抱拳弓步,朝顾修行了个国朝军礼,一众男儿齐声呼喝:“参见战王殿下!” 顾修见状,将长!枪横于身前,单膝跪地,双手捧起长!枪道:“诸位亲长在上,请受云驰一拜。” “殿下,不可如此,草民生受了。”云珏双手拖住顾修的手臂两人同时起身,云珏握着顾修的肩膀,欣喜的目光将顾修上下打量了一遍,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良久方才说了一句:“殿下,长大了。” “嗯。”顾修重重的点了点头。 原以为今生今世都不能再见,不想今日再见。云家的男儿都不善言辞,这么多年的一切都不知从何说起。 无非便是你可好?我可好?这两句。 说得再多,也比不上顾修的人就站在面前。刚过弱冠之龄的顾修生的俊朗端正,挺拔如松。云烈与云瑶这一生的英豪意气都在顾修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北荒那些年的坚守,能换得今日这样一个结果,什么都值了。 云珏的余光看见了顾修斜身之后替顾修牵马的韩墨初,那年韩墨初只身涉雪为他们带来了顾修的消息,还带来了能足够让他们熬过深冬的物资。 “韩参军,别来无恙。”云珏带着身后的兄弟叔伯朝韩墨初抱拳行礼。 “云世兄,别来无恙。”韩墨初恭敬亲切的向众人还礼。 “冬阳!”在韩墨初与云珏行礼的空挡,顾修看见了那匹云珏胯!下的战马就是那匹与他同年出生的冬阳。他快步走过去环住了冬阳的脖子,鼻尖儿亲昵的贴在了冬阳的脸上,不断的摩挲着:“冬阳,冬阳你还记得我么?我是驰儿,还记得么?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二十岁的冬阳已经老了,精神远远比不过正值壮年的五十金。但是它记得顾修,那是它幼年时的玩伴。它曾经驮着这个玩伴打败过北荒里的狼群,还曾经登上过北荒最高的山峰,哪怕时到今日过了这么多年,他都记得顾修身上的气息,记得顾修的抚摸。 冬阳兴奋的打了个响鼻,两只蹄子雀跃的刨动着。 冬阳不会说话,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回应着顾修,回应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眼见着顾修与冬阳亲近,韩墨初手中牵着的五十金忽然亢奋起来,努着劲儿的要往顾修身边凑。 顾修伸手牵住了五十金的马缰,将两匹马儿面对面的牵到了一处,对跃动前蹄的五十金说:“它叫冬阳,是哥哥。” 他转头又摸摸冬阳的耳朵,轻声道:“它叫五十金,是弟弟。” 紧接着又将脸在两匹马儿中间亲近的蹭了蹭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知道么?” 韩墨初看着顾修的举动,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冬阳与五十金面对面的站着,奔蹄摇头,嘶鸣低吼,好似在用兽语说话。 “喂,小屁孩儿,斗过狼群吗?” “切,狼群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上过战场呢!” 云氏一族虽为赦罪回宫,但君王免除了云家上下所有的谢恩拜见,就连去静华寺为云瑶安放牌位,也只带了顾修一个人去。 美其名曰皇恩浩荡,但顾修和韩墨初心里都清楚,君王只是心虚罢了。 云氏一族回归京城,顾修心中的担子卸去了大半。无论是cao兵演武,还是巡防军务,又或者是前朝处政,顾修都做得格外的得心应手。 非为战时的军营,偶然也有些闲暇的时光。 一群争勇好胜的军武汉子聚在一起闲下来就要起哄,起哄的事情无非两点,要么是谁比谁力气大,要么是谁比谁身手好。 这群军中的汉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看他们的主将战王和那位韩参军打一场。原本只是暗地里小声嘀咕,但仗着这几日顾修心情好,有几个胆子大的,军功高的便索性闹到了顾修和韩墨初跟前。 就像那年在靺鞨边关一样。 “战王殿下,参军大人,就了了咱们的心愿吧。” “是啊是啊,咱们就这一个心愿了。” “军中也无军规说不允许当中切磋的,战王殿下和参军大人便当做让咱们开开眼界吧。” 从起初的一个两个人,到最后的一群人,堵着顾修与韩墨初的营门央告。 两人终于拗不过,放下没处置完的军务,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了校场的空地上。 眼下不在战时,顾修与韩墨初都卸了重甲,穿着一身利落的紧袖短打,额间勒着吊起精神的抹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