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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心疼?”他不顾沈寂神色僵硬,十分自然地指指自己,“来,疼吧。” 第48章 误会 “……” 沈寂看着他那手臂,瞧着那寸长的伤口,半晌没说话。 前世他那更严重的伤又不经意浮现在脑海里。 她微皱了下眉。 段渊低了低头,探寻地打量着她的神色,饶有兴致道:“怎么,真心疼了?” 回过神须臾,沈寂静道:“殿下身体金贵,为臣受伤,臣心中难安。” 睨了她一眼,段渊语气懒散。 “你受伤,本王心中更难安。” 沈寂神色顿了下,张了张口,竟不知道回什么。 脑海被复杂又纷乱的情绪洗礼,有过往的片段不受控地浮上来,被她大力控压在心底,却还是翻腾在眼前。 这个人总是这样。 从前也是,现在也是。 在无数个不值一提却令人沉重难安的时刻,偏偏将他这份深情展现得天衣无缝,逼得她动摇,逼得她对自己的行径有了荒唐的质疑。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他陷害父亲杀了母亲和哥哥,是他犯下滔天恶行。 可在他身边的时时刻刻,她却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恶人。 低头掩盖住自己的神色,沈寂匆匆回身,欲帮他拿马车之中备用的纱布和药。 却被那人一把握住了手臂,她身体一僵。 段渊随意拿了帕子按在伤口上,止住了血,伸手接过沈寂手中拿着的瓷瓶。 “拿错了,这是烫伤药。” 沈寂神色顿住,顺着他手上的力气放下了攥着的瓷瓶,心口无端感受到缓慢又沉的跳动。 “这般魂不守舍,”段渊似乎笑了下,声音朝着她的方向慢悠悠的,“你告诉本王,你是当真在心疼本王,还是在想什么别的?” 他这话的语气蕴着三分不易察觉的危险,沈寂踌躇了下,微锁眉:“不敢。” “不敢?”段渊一把握住她的手,迫得她离自己很近,笑意若有似无,“这世上还有沈经历不敢的事?” 沈寂默了片刻,不知应答什么。 马车之中气氛陷入令人局促的寂静,他的目光黏滞地拖在她身上,让人很不舒服。 车轮轧过路面,沈寂耳边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半晌,他捏着她掌心的指骨动了动。 “本王是真心待你,”他语气听上去轻描淡写,像是平和地规劝人迷途知返,“知道吧,沈经历。” 沈寂怔愣间应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他是真心待她,可又实在不想明白得那样彻底。可他似乎抱着想让她的内心亏欠到底的意图,那深而锐利的目光不肯放过她丝毫,坦然地表达他所有情绪。 最后化开一点笑意。 “听话。” …… 马车一路行着,不出太久便回了怀王府。 那把可以作为证据的短刀被段渊交给了谢泽去处理。雪宴上的人听闻他半路遇刺皆十分惶恐,几乎没开办起来便散了场,纷纷派众人前来慰问。 段渊嫌着烦,草草令人拦在门外,皆回无妨。 好在他手上的伤不算太重,虽流了不少血,但未伤及筋骨,李太医一阵处理之后便不再见血了,还算幸运。 皇帝那边亦是十分挂念,还未到午后便让人查封了齐府,又遣人过来问询情况。 段渊念着身上的伤不重,怕皇帝担心,便随着内侍一起入了宫。 怀王府空寂下来。 府中人稀少,多半都去随着谢泽了。 沈寂在内室之中静待了阵,屋中血腥气淡淡未散,想起段渊换下来的沾血衣物还放在内室,她起身走向床榻旁,欲替他收拾起来。 衣袖帛布碎裂,血的颜色有些刺眼。 沈寂刚伸手拿起那长衣,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衣里掉落出来。 她弯身将掉落的东西拾起。 掌心触感冰凉,她的视线却在触及此物的一瞬间骤然停滞,眼底温度如覆寒霜,再不见半分暖。 这竟是曹家的私章。 也就是上一世所谓的在场上寻到的物证。 他今日随身携带……是何用意? 沈寂骤然握紧手中的玉章,骨节分明的手指透着白。 心口像是冻住了一样沉。 她竟恍惚如斯,今日竟觉前世曹家一事会与他没有关联。 原不是自己误会了他,只是今日他一直在自己身侧,没有机会下手罢了。 真是荒唐。 她轻吸了一口气,勉力使思绪清明了些,想起顾珏提及的那所间司,眸光暗了瞬,抄起架上的披肩,转身出了府去。 那所间司在成安西边宣巷中,位置不算突出,平日里来往的人亦不多,她这般行在路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 城中大雪连绵,沈寂没有坐马车,一步一步在雪地中行着,濡湿的寒意攀上鞋袜也恍若未觉。 行到间司门口,只见看守的人并不多,沈寂随意在粮票司外扔了把银票,不出片刻便被人发觉,引了好些人去争抢。 行至守卫处,她一指粮票司道:“令司的安防怎生这样疏懈?那旁来了不少人,似乎是要抢粮票,还不快派人去处理?” 守卫见她周身气质矜贵,衣着上下又不菲,只当是哪个达官贵人下视巡防,当即行礼,神色肃然地连声应道:“是我们的失察,这就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