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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后我驯服了病娇(重生) 第70节

    天黑,明卓锡不好再出城,便跟着明迟朗回了驿站,将就一宿,明早再回军营。

    驿站的房间很多,兄弟俩住在两个相邻的房间。

    明卓锡抱着肩,靠着门框,“大哥,早些休息。”

    明迟朗嗯了声,转身回房。

    他走后,明卓锡没动,盯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半晌,表情严肃。

    **

    二更梆响,明迟朗的房门被轻轻敲了下。

    明迟朗起身去开门,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弟弟站在门口。

    他转身往回走,“把门带上。”

    明卓锡笑了下,“大哥知道我要来?”

    “嗯,你什么都写在脸上。”

    分别的时候,明卓锡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双眼睛总是欲言又止,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明迟朗披着袍子,走回书案后坐下,继续看书。

    明卓锡低头笑笑,他拎着两壶酒进了屋,径自走到明迟朗面前,把酒放到桌上。

    他把酒壶压在明迟朗面前的那本书上,就压在明迟朗捻着书页的那根手指旁。

    然后脚往旁边一勾,鞋尖挑住板凳的一条腿,往身前一拖,他单脚踩在凳子上,手肘拄着膝盖,倾身向前,笑得活像个二世祖。

    明迟朗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弟弟手中的酒坛,“喝了酒明天还怎么回去。”

    “我酒量可没那么差,”明卓锡挑眉,“回不去就在你这在赖上一天,大哥还能赶我不成?”

    “你们军营这么没规矩吗?”

    明卓锡爽朗一笑,在他对面坐下,“谁叫我是安北侯的大舅哥呢,谁敢为难我?再说,真有什么事,我就去侯府哭,走个后门总是可以的。”

    他虽这么说着,却是不敢真的这么做,他可不敢当着虞砚的面喊妹夫,毕竟没有岑玄清那么大的胆子。这么说,也就过过嘴瘾。

    明迟朗不再言语,拿起属于他的那坛酒,往旁边一放,又低头看起书。

    明卓锡无所谓地耸耸肩,自己开了酒,仰头就往里灌。

    兄弟俩谁也没有说话,一个看书,一个喝酒,就这么安静地过了许久。

    临近半夜,外头起了风。

    冬天的凉州真冷,风卷着旋儿怒号着呼啸着,带着悲鸣般的呜咽声,像是有什么人在外面低声哭。

    驿站有些简陋,卧房的门关得并不严实,有丝丝冷意顺着门缝渗了进来。

    明卓锡把酒喝完,明迟朗的那壶酒也冷掉了,他合上书,看着弟弟的眼睛。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明迟朗淡声道,“什么都写在这双眼睛里,你在害怕什么呢?”

    明卓锡仰着脖子,拎着酒壶用力抖了抖,待最后一滴酒水落下,他把空酒坛往地上一滚。

    双手捂住了眼睛,撑在桌上,突然笑个不停。

    “大哥,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明卓锡把大哥问他的话如数奉还,“什么都写在这双眼睛里,你当别人都瞧不见吗?”

    明迟朗微微皱眉。

    “大哥,你还在喜欢她,是吗。”

    明迟朗瞳孔微微颤抖,放在书册上的手瞬间收紧,弄皱了纸张。

    “你……”

    他喉间发涩,发不出声。

    “我怎么知道的?”明卓锡抹了把脸,酒喝多了,他的脸微红,眼眶也是,“你以为能瞒得过谁呢?都写在你都眼睛里了。”

    “大哥,忘了吧,为了你自己。”

    明卓锡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

    “若是叫侯爷知道,他会杀了你的。”

    第44章 .是谁不行虞砚。【一更】

    明卓锡的话叫明迟朗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他望着自己的弟弟好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明迟朗,今年二十七,比明卓锡大三岁。

    他不是信国公亲生,自然也不是陈氏的孩子。

    但这件事,整个信国公府,除了一直在明家做事的几个家奴几个老人,只有信国公夫妇二人,明迟朗自己,以及明卓锡知道。

    明妘不知道,明娆自然也不知道。

    整个公府的人对此事守口如瓶,他们都拿明迟朗当明家大公子看。

    不知情的,对他尊敬服从,知情的,做的是表面功夫。

    但不管是哪种,都没人把明迟朗看得太重要,因为当家做主的是陈氏,而陈氏对明迟朗可以算得上是不闻不问。

    信国公这个爵位世袭罔替,谁也不明白,为何国公府的大公子明明是嫡长子,却不是小公爷,不需要袭爵。

    二公子一心报国,非要上战场就罢了,大公子可是一直在京城待到了十八岁,直到十八岁那年才谋了职位,离京去了。

    他走了以后,没过两年陈氏便有了身孕。今年三公子五岁,明家请旨,封为世子,将来承袭国公的爵位。

    人人都道陈氏宠爱小儿子,忘了礼法,却不知,明迟朗本来也没有袭爵的资格。

    陈氏对于不是自己的孩子,只尽了抚养的义务,并不真正关怀过他。信国公连自己的日子都过得浑浑噩噩,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护不住,哪里又想得起来这个养子呢。

    真心对他好的,没几个。明卓锡算一个,还有就是明娆。

    再没有其他人了。

    咣——

    北风呼啸,外面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被风刮到地上的声音。

    明迟朗紧了紧肩上披着的外袍,站起身,去给火盆又加了点炭火。

    明卓锡瞥见他的动作,轻嗤了声。

    好好的国公府大公子,不待在京城享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总不能是跟他一样,为了所谓的理想和抱负。

    他看着明迟朗熟练加火的动作,心里突然有点烦。

    “这破火盆回头再烧起来,不安全,我那有铜暖炉,明儿让人给你送来。”

    明迟朗没吭声,明卓锡心里要多堵有多堵。

    对于三岁时的事,他其实没什么记忆。但他记得那个时候,整个明家只有他一个小孩,那时候他还是明家的大公子,信国公府唯一的孩子。

    可是后来,家里多了个小男孩,父母让他叫他“哥哥”,打那之后,他就从大公子变成了二公子。

    明卓锡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他很开心,因为终于有人陪他玩。

    可是这个大哥不喜欢玩,他只爱看书,明卓锡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爹这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念书,可惜再也没有机会。

    明卓锡不懂,歪着头问:“你爹不就是我爹吗?咱们爹不喜欢读书啊。”

    明迟朗沉默了下,然后小声说:“我以前的爹。”

    小孩子不懂那么多事,后来明迟朗不再提他以前的爹,明卓锡也就渐渐忘了他的哥哥是在他三岁的时候才来到这个家的。

    明卓锡懂事后,再也没有问过明迟朗的来历,他怕明迟朗自己不记得,又怕他还记得,怕他从没把自己当亲弟弟,没把国公府当家。

    三岁那年明卓锡便爱跟着大哥身后跑,被迫跟着他读了不少书,那些劳什子烦人的东西他多看一眼都头疼,可是大哥喜欢,他也就耐着性子在那个像是钉了钉子一样的板凳上多坐一会。

    如今都二十多了,兄弟俩聚少离多,明卓锡愈发怀念从前,因为那个时候,明迟朗还不像现在这么寡言少语。

    他第一次发现明迟朗的感情,是在三年前。

    明娆及笄的时候,明迟朗恰好路过凉州,他去派人给在军营的明卓锡送信。

    明卓锡刚好有时间,于是跟安北侯请了假,与明迟朗会和。

    那天兄弟俩一块去秦家祝贺,是连竹开的门。

    明娆当时在正房的院子里晒太阳,听到动静,朝他们看了过来。

    明娆当时好像冲着他们笑了,特别好看。

    明迟朗当时愣了半天,然后不知怎么,说什么也不再往里走了。

    他把及笄的礼物往弟弟怀里一塞,撂下一句“拜托送给她”,然后就匆匆逃走了。

    明娆疑惑地望着那早已没人的门口,手足无措。

    几年不见,她还认得那是大哥,是大哥保护着她和娘亲回凉州的,她记得自己身体不好的那段时间,大哥也会来看自己。

    等秦氏从屋里出来明卓锡也只能说,他自己来给meimei过生辰。

    私下里,明娆红着眼圈,拉着二哥的衣角问自己是不是被大哥讨厌了。

    明卓锡悄悄把大哥的礼物送给她,说哥哥有事,所以才走了。

    他后来又在明迟朗面前提过几次明娆,明迟朗总是沉默地听着,眼神里都是挣扎。

    明卓锡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那秘密充满禁忌,叫人没法开口。

    他守口如瓶这么多年,到头来,忍不住的却是明迟朗自己。

    “别说是陛下派你来这里做巡按御史的,别拿我当傻子,我可不信。”明卓锡不屑地撇嘴,“我知道陛下是想给你争取机会的,就算太后不同意,去一个富庶的地方没问题,怎么偏偏就调来了这?”

    明迟朗已经恢复了平静,默不作声地蹲在炭火边上,用扒火铲拨了拨。

    他总是这样,习惯沉默、内敛,不外放情绪。旁人管这叫沉稳,但是明卓锡每次看了都觉得堵心。

    “哥,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明迟朗还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