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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樱不免闭上了眼睛,他的巴掌又急又快,使她不敢懈怠,只得咬紧了牙关,防止牙龈被扇肿,但没有臆想中的疼痛传来。 睁开眼睛,只见煜父已经攥紧了煜恣风的双手,然后对她笑道:“樱儿,你不必怕别人报复我煜家,虽然她人言我们家风不正,但起码的礼仪道德却还懂。多年前,是你救煜家于水火之中,今日断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 听到这话,煜恣风发热的头脑才微微冷静了下来,呜咽了声,任眼泪扑满了眼眶,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魏樱身边,抱紧了她,颤声道:“对不起……哥哥不该一时心急,没有想到你竟是为了我……” 魏樱轻叹一声,伸出手来,想要去抚摸他渗满汗滴的额头,但手伸出一半,却又中道而止,随后又放了下来。 沉默片刻,她抿抿唇,笑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你哪里都好!”煜恣风抱紧她,吸了吸鼻子,不断地蹭着她的怀抱,将鼻涕眼泪全都蹭到上面,闻着她身上的馥郁梅香,才觉得心下安定了些,于是小声道:“我是你的夫郎呀。” 魏樱苦笑不言,撇过头去,不愿再说,只轻声道:“我身上有罪。” 像是自我剖析一般,她低声道:“哥哥,当初……我,我不是个孝顺的孩子,我的确做出了很多……” 煜恣风心下一惊,抬起头来,什么话都忘了说了,只呆愣地望着她,道:“怎么了?” 魏樱轻笑了声,唇角勾起,眼眸满是诡谲云涌般的偷笑与寒意,猛地攥紧了他的腰,道:“当初,我是想杀死魏娥来着,想将她掐死,以绝后患。” 腰间敏感,煜恣风被攥地一激灵,更多的都忘了说,嗯了一声,只傻傻地望着她,道:“哦,杀了就杀了吧。” 魏樱:“?” 她猛地一愣,不可置信地攥紧了他的衣领,又重复了一遍,道:“你到底清不清楚,那把火是我放的,而且我想要杀死meimei魏娥啊?” 煜恣风点了点头,如小鸡啄米般用力,十分坚定地道:“我知道呀!只要不是背叛我以及毁尽道德良知,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其实,说不惊讶和胆颤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魏樱受过的那些苦,他只恨不得替她放那把火,再替她杀了那些伤害她的人,哪里再舍得怪她呢? 没等二人的气氛发展的越来越怪,煜父却蓦地开口道:“樱儿,你当初做出那些有丧伦理的事,是不是为了逼走你的爹爹?” 这话说得突兀,令煜恣风猛地一怔。 爹爹说的没错……若是她当初防火的原因不是为了寻觅私仇,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呢? 她的爹爹自小接受的教育,或者说女尊国人对于男子从小灌输的教育就是,男子就该三从四德,一心照顾妻主,然后抚养孩子成人成才,依照魏樱爹爹杭罡的出身,自然是把这些看得极重的—— “不是!”魏樱如同一只受惊吓了的猫,猛地大叫起来,却因发觉自己实在表现异常而立刻抿紧了朱唇,攥紧了手掌。 微微颤抖的磨损手掌,血液又被她的汗液浸透,疼得出奇。 然而她的脸颊和耳朵仍是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在表明她的反驳完全就是假话。 煜恣风攥紧了她的衣领,猛地摇晃着她的身躯,颤声道:“所以……你想让你的爹爹对你完全失望,你才掐准了他夜间溜达的时间,再故意去刺杀魏娥,叫他看见?!” 魏樱死死地把住饭桌,试图控制身子的平稳,然而煜恣风的力道之大,只连带着饭桌被拽动,砰砰作响,却仍抵挡不住,她只得面红耳赤地道:“不是,不是!你揣度错了!” “就是!就是,”煜恣风不免红了眼眶,语无伦次地道:“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你、你要演绎出残害了手足的心虚,以及自甘堕落的模样,原来是因为你爱你的爹爹,想让他没有任何道德负罪感地离开!” 魏樱正要编个借口回话,却见他眸中泛起泪花,耳边亦传来熟悉的一声怒斥:“可你知不知道,我心疼你呀!你傻不傻啊?” 煜恣风又一次泫然泪下,不免颤了嗓音,歇斯底里地道。 那是一个少年最美好的青春时节啊,她练剑,她学习,她成长,冰冷无垠的夜里,她却为了最爱的人,而自愿将那腰带扼在meimei的脖颈上,然后自愿锁上那沉重的道德枷锁,只为了最心爱的人能够心安理得地离开。 魏樱一愣,种种往事前情默默回望,如种子般长成了参天大树。 “你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罗刹!生下你,是我一生的败笔!” 爹爹的话语贯彻在她耳畔,那时,她跪在地上,看着娘亲收拾行囊,用一双憎恶怨恨的眼眸望着她,而她则抿着唇,随后张了张口。 不,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可以,其实她想说的是:没必要和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我希望你离开,去找爱你的人。 但她不能,她说了,爹爹会愧疚,爹爹会想到她是魏家长女,想到她要有人可依,那爹爹……就不会走了。 那么爹爹会伴着她长大,亲眼看见她越来越无可抑制地暴躁堕落,恨她的娘亲。 如果爹爹能幸福的话,罗刹就罗刹吧,她不在乎。 她不在乎,自打那以后,所有人都用着异样的眼光看她,她不在乎,后爹爹会愈发给她委屈和罪受,给她穿小鞋,让她会吃不饱穿不暖,她亦不在乎同窗或是从前伙伴,都捡了石头砸到她羸弱苍白的脸上,背地里讥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