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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辞镜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不客气地在黑鹰对面坐了下来,案子猜测黑鹰的来意,可黑鹰高深莫测地笑着,并不急于告诉他来龙去脉。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他被黑鹰带去了天牢。 黑鹰是魏成身边的红人,似乎在宫里还领了个什么虚职,所以进出都自由,而且权利还不小,竟然能让天牢里清了场,只剩了他带来的几个。 不过这不是严辞镜在意的,他已经完完全全被架子上的一滩烂rou夺去了目光。 “什么意思?” 黑鹰吹着手里烧红的烙铁,阴险地笑着:“严大人看着便是。” 只见他举着烙铁在那摊红黑的烂rou前抖了两下,先是声音不大不小地问了句“是谁派你来的”,尔后吐口痰的功夫,便将烙铁粘了上去。 “啊啊——” 那是一种从破烂嘶哑的喉咙中呻吟出来的哭叫声,比不得炽烤的滋滋声大,甚至不见得是人能发出的喊叫声,那全然不是求救了,是绝望的哭嚎和求死的咒骂。 严辞镜微微偏开头,余光也收起来了,可他还是感觉那摊烂rou在抖,这座牢房在抖。 “严大人?怎么抖成这样?” 黑鹰将烙铁随手一丢,边拍手便朝严辞镜走来,带着一身浓郁的血腥之气,他问:“你可知他是谁。” 严辞镜被他身上的恶臭熏得几欲作呕,艰难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钟栎。” 黑影点点头,回头吩咐了句什么,牢房中开始片刻不停地响起了鞭打声,甩出的血水混着腥气,令人作恶。 黑鹰不怕的,他见惯了,顶多是嫌脏,却也不是嫌自己脏,从袖中掏出的手帕也不是替自己擦,而是去抹严辞镜的脸。 严辞镜无力反抗,心中惊惧难消,冷汗一阵接着一阵。 “严大人还不知道,我着人逼问了好几回,愣是一点话都没套出来,我把他老娘的心肝送来,他那送进脏窑的小妹的半头乌发也送来,他都没开口,他比我狠心。” 严辞镜抖了一下。 黑鹰捻着帕子惊讶道:“呀!帕子怎么湿成这样?”随手一丢,又继续说,“也不知道钟栎是被他主人喂了什么,衷心地像一条老狗。”说到这的时候,他剜了严辞镜一眼。 “别打了!” “听严大人的,停手。” 严辞镜倒吸冷气:“或许我有办法让他开口。”他没管黑鹰同不同意,很快地捏起地上的烙铁,站在了钟栎面前。 他几乎要忘记眼前被拔光了头发,毁了容貌的人原本的模样了,钟栎濒临昏死,自然也认不出他,何况他的两只眼都已经没用了。 “你是隐太子生前的幕僚,对吗?” 钟栎气息都没有,眼眶里流出来的也不只是泪还是血。 严辞镜继续说:“自太子死后,你就一直守在陵宫,或许你早就知道棺材里放的不是隐太子,你守的一直都不是陵宫,是隐太子的荣光,对吗?” 钟栎呜呜两声,喘气急了些,脸上的烂rou皱了起来。 咣铛一声,严辞镜丢了烙铁,把话说给黑鹰听:“太子身边的人落得今日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实在可惜,你还是早早将你背后的人说出,也好不那么痛苦。” 说完,他附耳过去,像是要听钟栎说话,实则是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在允诺:“我会替你报仇。” “住手!”黑鹰大叫,但也为时已晚,他眼睁睁地看着严辞镜把匕首从钟栎胸口拔出,溅出的血液又将他煞白的脸弄脏。 他眼中的恐惧正逐渐褪去,他说:“钟栎没有利用价值,不必白费精力。” 黑鹰哑口无言,来回打量钟栎耷拉下来的头颅,后又瞪着草率鲁莽的严辞镜。 严辞镜的脸色白得吓人,鬓边的发汗湿着,衬得那双眼眸越发冷若冰霜,在这一来一回间,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实际上又没有变,握着那滴血匕首的,还是那只颤抖的手。 出了天牢,正午的阳光也没让严辞镜的脸色好转多少,连薄唇都缓缓褪了血色,黑鹰可不怕热脸贴冷屁股,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严大人,钟栎可是相爷下令要严审的人,你就这么把他杀了,可不好交代啊。” “你急什么?”严辞镜瞥了他一眼,甩开官袍前摆,跨上了等候在宫外的马车。 “钟栎多年不出陵宫,若身后真的有人,也只能传信联系。” 黑鹰坐进来,道:“信件翻过,与钟栎有关的地方都查过,什么都没有。” “蠢。”严辞镜道,“相爷联系下官都知道要靠一个叫花子,重要信件怎么可能留下?” 黑鹰不悦:“那你说,该怎么查!” 严辞镜问:“钟栎入狱,在你们的监视之下,可有什么人试图搭救?” 黑鹰摇头:“或许钟栎身后真的没什么人。”什么损招毒招都用了,钟栎滴水不漏,黑鹰不相信,有什么值得钟栎隐瞒。 严辞镜假意否认:“不可能,若是钟栎身后没人,那他知道棺材里的不是隐太子,何必要隐瞒那么多年?身后之人迟迟不出现,只有一个理由。” “对方有恃无恐。” 他看黑鹰所有所思的样子,怕他想岔了,便再次提示:“对方来头不小,几乎是算准了事情揭发后的每一步,彻查,隐瞒,流言,朝里朝外,对方知己知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