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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芝顿时坐直了,像是靠椅上有什么东西在刺他的后背一样。他用眼神质询段非拙是“那种”警探吗? 段非拙不动声色地点头就是“那种”警探。 叶芝不愧是未来的诺奖得主、见识过大场面的秘术师。他彬彬有礼地同两名警夜人握了握手,笑着对段非拙说“您真是交游广阔,竟然连苏格兰场的警探都认识。” 段非拙努力绷住脸“这个……我曾经被歹徒绑架,当时就是这两位警探救了我。” 色诺芬眯起眼睛“这是你的朋友?” “呃,这位是阿尔弗雷德,我雇佣的仆人,”段非拙期期艾艾,“而这位先生是……是……” 他的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该怎么介绍叶芝?直说他是诗人?但他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跟诗人在一起? 拯救了他的是冷静得出奇的叶芝。 他起身从衣兜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色诺芬“在下威廉·巴特勒·叶芝,是个不入流的诗人。”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段非拙发自内心地敬佩阿尔的演技。 阿尔夸张地张大嘴,拉扯着Z的衣袖,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在闪动。他用嗲得出奇的口吻说:“警探先生,你们认识福尔摩斯吗?你们是不是经常跟福尔摩斯一起办案?华生医生写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吗?” “呃……”Z神情犹豫,像在寻找逃跑的路径。 色诺芬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为什么不跟新人坐在一块儿呢?我去后头找个座位。” Z露出恐怖的表情“你要是敢抛下我——” 色诺芬当然敢。他拎着行李箱飘然离去了,只剩下Z独自站在原地。 他很想追随他的部下而去,但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多,周围的座位都被填满了,还不断有人挤进来,不满地撞开他,大吼“让一下”或者“别拄在这儿碍事”。Z只得不情不愿地在段非拙旁边的空位坐下。 阿尔继续火上浇油“警探先生,福尔摩斯还破过哪些案子?有好多案子华生医生都没有写出来,但您肯定知道,对吗?” 他的声音尖得像只乱蹦跶的喜鹊,两条腿在小桌子下踢了又踢,每次都准确无误地踢中Z的小腿。 火车启动了,随着呜呜的汽笛声,站台向后方退去。 “世界上根本没有福尔摩斯!”Z冷冷说,“那全是虚构——” “哦,当然有。”叶芝打断他,“他是位了不起的侦探。小孩子都很崇拜福尔摩斯,把他当作英雄看待。是吧,警探先生?” 言下之意,就是让Z不要戳破孩子天真的幻想。 Z紧紧捏住小桌子的一角,快把它给捏碎了。 “对。”他咬牙切齿,“福尔摩斯是个了不起的侦探。” 阿尔继续蹦跶“您认识雷斯垂德警探吗!他每次都抢福尔摩斯的功劳,真是太可恨了!” Z“跟他不熟。” 阿尔“警探先生,您能替我要到他的签名吗?” Z“等我回去问问雷斯垂德。” 阿尔“不!是福尔摩斯的!谁会要雷斯垂德的签名!” Z“雷斯垂德听了很伤心。” 接下来,阿尔开始就福尔摩斯系列小说发表各式各样的见解,并征询Z的意见(或者说强迫Z赞同他的见解)。Z敷衍地回答着。 他到现在还没把阿尔的脖子给拧断,段非拙不由对他的毅力刮目相看。要是换成他,可能没两分钟就抓狂地从车窗跳出去了。 应付阿尔的间隙,Z还不忘打探叶芝的情况,足见他作为警夜人训练之有素。 “你和这位叶芝先生要去哪儿?” “什罗普郡。”段非拙答道。 “哦?去哪儿干什么?”Z又问。 段非拙望向叶芝,用眼神求援。 叶芝沉着地回答“我打算去乡下采风,便邀请切斯特先生同行。我和他在书店偶然认识,相谈甚欢。我想两个好友一起旅行,比一个人可要快乐得多。” Z扬起眉毛“你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了?还是能一起旅行的新朋友?” 叶芝微笑“东方人有句话,叫作‘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意思是人与人之间友谊的深浅和相识的时间并没有多大关系。有些人相识多年,仍旧像陌生人一样根本不了解彼此。有些人才初次见面,就好像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Z皱起眉,似乎对叶芝的说法感到不悦。 因为收到了漠视,阿尔跳到座椅上,把椅垫当成蹦床一样上蹿下跳“我们来玩游戏吧!我当福尔摩斯,你当华生医生!现在我们来抓坏人!让我看看你们谁是杀人凶手!” 周围的乘客不约而同投来愤怒和鄙夷的视线,发出嘘声,甚至有人起身去叫乘务员。Z已经后悔跟他们聊天了,现在其他乘客都以为他们是同路人,把他也当作了纵容熊孩子的帮凶。 于是,当火车一到下一站,一些乘客下车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借口要去和色诺芬同坐,头也不回地走去另一节车厢了。 他离开后,段非拙长舒一口气。 “干得漂亮,阿尔。我都不知道你的演技这么好。” 得到主人的褒奖,阿尔露出腼腆的笑容“这是当小孩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一。” 叶芝拿出他在车站尚未读完的那份的报纸,轻轻抖开,戴上眼镜,用报纸遮挡自己的嘴型。 “切斯特先生,您是那位警探的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