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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顾自地说着,萧元景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 南云被提起少时的事,略有些不大好意思,垂眼笑道:那时候不懂事,又爱耍赖,让您见笑了。 年伯摆了摆手,同她道:如今能有人再陪着你来,是件好事。 他虽没明说,但南云很清楚,年伯是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当年自家出了变故,自那以后,便再没爹娘能陪着她来这小灵山上香了。 当年她走途无路又束手无策,曾经孤身一人来这里拜佛上香。 那时适逢天阴落雨,狼狈得很,她到茶肆这里稍作歇息,触景伤情,独自在那里抹泪。年伯看在眼里,倒是也没问什么,只是给她添了碗热茶。 如今年伯想是见着她身侧有人相伴,所以想起了当年的事,额外说了这么一句。 南云一怔,再想起当年的事来,真真是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掩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含笑点了点头:是。 在这里歇了会儿后,南云自觉缓了过来,便准备继续上山去。可谁知原本一直沉默着的萧元景却像是突然起了兴致,开始同年伯聊了起来。 南云也不好扫兴,便又续了碗茶,由着他。 此时天气略有些阴,山间有风,茶肆之中很凉快,是个歇脚的好去处。南云托着腮,偏过头去看着山间的风景,悠闲自在得很。 有一行人出现在山路拐角处,南云扫了眼,应当是哪家的夫人小姐来上香,身后跟着好几个伺候的丫鬟,看起来花红柳绿的。 南云起初并没放在心上,看了一眼也就过了,毕竟这小灵山的寺庙也算是附近一带出了名的,时常会有人来拜佛上香,这阵势倒也不算什么。 可等到那一行人走近后,南云这才看清为首之人的相貌,不由得一愣。 若算起来,她已经有大半年未曾见过方家的人了。 但当年两家关系交好,时常往来,南云对她们是再熟悉不过的。如今顶头这位夫人,便是方晟的母亲赵氏,而一旁那位打扮得格外娇艳的姑娘,便是方晟的二妹方灵。 父亲尚在时,方晟跟在他身旁念书,两家又定下了姻亲,那时方家长辈待南云一直很好,像是将她当做亲女儿一般看待。可后来变故突发之后,便渐渐地淡了,后来更是直接毁了婚约。 也是直到那时,南云方才知道,原来那些所谓的和善都是可以作伪的,归根结底,皆是一个利字当头。 打从退婚后,两家便算是彻底断了往来,逢年过节也再不会上门。南云并未再见过方家的人,如今突然在这半山腰再见面,着实是意料之外,惊讶至极。 认出赵氏与方灵后,南云就像是被灼了眼,随即回过头来,不经意间碰了下碗,有些许茶水溅出。 原本正在同年伯问询南云少时模样的萧元景听到动静,看了眼,随后问道:怎么了? 南云拿帕子来擦了擦手,摇了摇头:方才不小心碰了下。 她在萧元景面前,原就是个不怎么能藏得住事的,如今被抓了个正着,自然是瞒不过去的。 萧元景将信将疑地又问道:究竟怎么了? 南云知道他不喜自己欺瞒,瞥了眼越来越近的方家一行人,又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萧元景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眉尖微挑:那是什么人? 年伯许是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借着续茶水的功夫,避开了。 南云无奈地叹了口气,略微凑近了些,小声道:是方家的人。 萧元景还是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方家的人是什么来历,他在南云手背拍了拍,低声笑道: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第041章 若说怕, 那是绝不至于的。 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南云扪心自问, 并没半点对不住方家。 当年定亲是两家长辈合计的,悔婚则是方家挑起的, 无论到了谁面前, 南云都不会怕方家的人。 若非要说的话, 她只是有些厌烦,又有些担心萧元景会不悦。 当初进宁王府时,南云就已经想得明明白白,将这当做是个生意, 她按着梁氏的意思去做, 解决了家中的困境, 然后安安分分地在王府中生活。 她曾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譬如若是宁王脾性极差该怎么办,好在梁氏并没有骗她, 萧元景的确是个好性情, 平易近人。 能遇上萧元景这样的人, 是她的运气, 所以南云并不准备招惹是非节外生枝,只想安安静静的。 可偏偏方家这回事没完没了似的,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送上门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自己尚且觉得厌烦,萧元景又会怎么想?南云拿捏不准,所以难免会忐忑不安。 但好在萧元景并没有不耐, 也没有要因此迁怒她的意思,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还准备给她撑腰一样。 见此,南云心中的顾忌总算是去了。 她挺直了腰背,一脸认真地同萧元景道:我不怕的。只要你不生气,那就好。 她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便这么说了。 萧元景将她这模样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声,又道: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这有什么值得动怒的。你像如今这样坦诚些,少气我,比什么都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