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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事逃不出陛下的眼睛。 是因为越棠差点被顾衡杀了,所以沈觅到此刻都没收住情绪? 陛下道:“清晏如今还不想要驸马?” 沈觅道:“不想。” 是为了给她府上的越棠留位置? 陛下没有立刻说话,脸色却明显不是最初的淡漠。 和私下问的答案一样,可越棠对沈觅的影响却超出了他一开始的预期。 陛下当着百官的面问出了结果,将不满压下,还是如往常一般,道:“随你。” 沈觅凭着两世对陛下的了解,还能说出“随你”便没有真生气。 沈觅并不着急他的态度,看着柳贵妃,微微笑着,道:“人前失仪,贵妃娘娘醉地厉害,连规矩都记不清了。” 这句话显然触怒了柳贵妃,但在宴席上,柳贵妃只握紧了拳,逼着自己不能继续失态。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南朝人为什么没有反应?顾衡不是喜欢沈觅吗?为什么不帮她说话? 沈觅实在是咄咄逼人,柳贵妃只好低头抹了一下眼睛。 柔美的美妇人低眉抬眼俱是风情,此刻受了委屈,朝着陛下投去一眼,眼波撩人。 陛下心情不佳,没有看她。 柳贵妃得不到回应和庇护,顿时坐立难安。 坐席间的柳家人正要主动出言和稀泥,就被下面的穆家人挡住。 沈觅笑了一下。 说柳贵妃失仪,柳贵妃还越来越没有分寸,人在上面,下面人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这副模样好歹也私下再做。 陛下面色同样不好看,道:“柳贵妃累了,先回去吧。” 柳贵妃泪珠还挂在眼睫上,听到陛下的话整个人怔愣住。 陛下却心烦不想多说。 柳贵妃蓦然失语,彷佛失魂了一般,所有端庄秀雅尽数被抹灭,刚一起身,差点从高高的台阶上跌下去。 看到柳贵妃被强制着送回宫,南朝人安静下来,席间正常继续下去,但好像又有了不同。 众官员明白了,就算沈钰要入朝,可柳贵妃确实是个不聪明的。 而沈觅还是沈觅,陛下最纵容的公主。 等到宴席结束,沈觅直接回了公主府。 云亭中的越棠仍然昏迷着,夜间又高烧不退,沈觅在云亭正堂中瞌睡着,看着人匆匆忙忙煎药,灯火燃了一夜。 等到越棠高烧退下,沈觅才囫囵回寝殿休息下来。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沈觅忙完日常事务,转眼又是天黑,越棠仍然昏迷着。 沈觅又去云亭看了看他,越棠颈间痕迹已经转为淤青,眉间仍然轻轻蹙着,仿佛身体还是难受。 只能等他醒来。 又一日,陛下传话来,让越棠暂入工部专门设立的一个制造署行走。 意思是让越棠去工部从头开始学习器物、工程等的制造研发。 世家子可以在正式入朝前,开个小后门先去了解各机构的实际运行,按照常理,越棠作为沈觅着重培养出来的人,将来定然要掌实权要权。 陛下却要让越棠走另一条路。 并不是说制造署不重要,而是完全背离了越棠原本的晋升方向,至少一年半载,越棠难以在朝中取得一席之地。 说是特殊对待,可这明显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说是不喜,可又实实在在让越棠早早参与进了朝事。 沈觅听到口谕,着实愣了一会儿。 留下云霏在府中照看着越棠的情况,沈觅立刻再次动身入宫。 云亭中只有徐年、徐岁两个小厮,越棠高烧退下后,闲杂人离开云亭,占地不小的院落中,只有空空荡荡的三个人,其中一人还昏迷着。 云霏被留在府中,一边忧心着宫中的沈觅,一边听从沈觅的嘱咐,抽出时间先来看越棠的情况。 云亭一如既往悄然无声,可今日却连徐年徐岁都看不到人影。 云霏皱了一下眉,继续进到云亭中,边走边找徐年、徐岁两人的踪迹。 绕过院中重重假山景致,云霏忽然看到,院中有一道身影立在一处荷花缸前。 只有可能是越棠,可云霏却觉得有些陌生。 越棠长发未束,披着一件纯白鹤氅,乌发柔顺地垂在身后,清风吹拂,发丝在空气中懒散地扬起。 云霏不是没看过越棠的背影,上次和沈觅一道目送他去取南朝来的信物,还多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那身影好看,满是少年朝气。 可今日却不太一样,越棠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度,带着掩不住的清冷疏离。 要说往日是让人想要接近,如今就有种让人不敢贸然上前之感。 越棠正看着荷花缸水中的倒影,视线扫过水中他的面貌,便听到身后云霏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 云霏愣住,一时间没有立刻说话。 越棠变了。 这是她最直观的感受。 可她说不清越棠究竟哪处发生了变化。眉眼五官还是原来的样子,每一处线条似乎都没有改变,可总让人觉得,他不一样了。 要说原本的他是风华正茂的貌美少年,如今便可以说他是风华绝代的…… 上位者。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度,将少年气和沉熟稳重杂糅,多了几分积淀,却撇去了沉淀应有的划痕,抹去了一切杂质,使得少年还是少年,但又脱去了年少的青涩和不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