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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嵘剜他一眼:“那你倒是挺规矩,要不是你,我能在这和你在一起吃饭?” 他本来听闻夫人崴了脚,特地从福满楼买了猪蹄汤回来,谁知在府门口碰见自家倒霉儿子,哦,还有倒霉的未来女婿。 按照礼节以及孝心,两个人跟他行礼以后,得去拜见夫人。然后他不得已带了两个拖油瓶,结果拖油瓶更得夫人喜欢。 两个年轻人站在一块各有风华,看着就叫人喜欢,李氏亲切地问候了几声。跟女婿比起来,还不会拱白菜的儿子又显得不够上进,父子俩一起被嫌弃,被赶到了饭厅来用膳。 而讨人喜欢的女婿只笑了下,便被恩准去阿宁的院子陪她用膳,所以姜存说那不合规矩。 姜嵘现在想来都觉可恨,儿子太没用,还要连累自己被赶出来用膳,特意带回来的猪蹄汤不能体现他的半点情谊。 姜存讨了个没趣,知道阿父气性大,又怕他跟阿母一样催自己成亲,赶紧低头扒饭。光吃饭容易噎着,他十分顺手地给自己舀了碗猪蹄汤,还挑了汤里最大的那块rou骨头给夹进自己碗里。 姜嵘眼睛都差点瞪出来,在心里单方面宣布与姜存脱离父子关系三炷香的时辰。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怎么不知道去吃白菜呢?!” 姜存疑惑不解:“厨房今日没炒白菜啊。” 姜嵘冷哼一声:“程明宣都学会主动去吃白菜了,你怎么不像他学学?为父白给你那张脸了!” 姜嵘是万分不愿承认自家儿子比不过程明宣的,特别是在容貌方面,毕竟姜存是按他年轻时候的模样长的。若说姜存相貌比不过程明宣,那岂不是说明他年轻时候不如程明宣那小子长得俊? 姜存终于琢磨出一点味来,语气颇有些不敢置信:“阿父,您在说我是猪?” 姜嵘恨铁不成钢:“猪都比你聪明!” 另一边程照空着腹站在小院外边,旁边领路的侍女有心提醒:“郎君,姑娘今日传膳较早,这会已经撤了饭食了,奴婢去厨房给您传膳。” 程照点了头,等侍女走后,他却还是等在院子外边,并没有进去。 刚点上的灯笼发出暖黄的光,光落在他肩头上,在地上晕出一片阴影。他此刻孤独地站在院外,但因为一墙之隔的地方有着自己喜欢的姑娘,便觉得满心安宁。 姜家有他寻觅多年的家的味道。 第六十一章 小院轻言语,桃花求平安。 姜婳用完膳,按惯例是要在院子里走两圈的。但她还生着病,精神格外惫懒,就让青樱搬了把躺椅放院子里,她坐在上面盖着毯子看黄昏暮色。 天已经黑了下来,三两颗星星挂在天幕之上,一闪一闪的,映照在她眼睛里。 院子里有棵树是阿父在她出生那年栽下的,如今过了十五年,树已经能洒下一片阴凉,在夏夜里也能挡住一片星空。 “在想什么?”树后突然转出来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身影,掩在暮色之中。 姜婳吓了一跳,看清是谁之后更惊吓了:“你是不是爬墙进来的?” 天色太晚了,往常程照过来只会在外院书房、饭厅及花厅几个地方走动,这还是头一回入了她的院子,且看着他身边没有领路的侍女。 姜婳在心里稍稍琢磨了一下,觉得以程照的性子,爬墙进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她话音刚落,额头上就被人敲了一下,不痛,但指节敲击到她的额心时,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程照话里隐隐带笑:“在你心底,我就是那等会爬墙的登徒子?” 姜婳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他,她还坐在躺椅上,得仰着脖子和他说话,细长白皙的脖颈露出一小截,优美的线条往下没入衣襟,衣襟之下是盖到胸口上方的毯子边缘。 程照半蹲下,将她的毯子拉高了些,直到盖住了她小巧的下巴才停下。 “你刚刚在想什么?”他又把先前被打断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姜婳轻笑:“在想你啊。” 程照也笑,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子,目光在她唇上逡巡而过,道:“你晚上是不是吃蜜饯了?” “吃了。”姜婳很实诚,“药太苦了,吃点蜜饯压压苦味。” 她又问:“你吃过饭了吗?”听见饭厅刚刚才传膳,按理说他应该还没有吃饭。可她这里刚刚撤了饭食,桌上空荡荡一片,连糕点也因她今日胃口不佳而没有备下。 程照摇头,还是半蹲在躺椅边上和她说话:“药这么苦啊?不过你得记着这苦,往后才能记得别踢被子。” 姜婳很苦恼:“我睡着了又不知道。” “那倒也是。”程照作势思索,过了一会儿就道,“那没办法了,今年还是得自己注意着,等明年这时候,你踢被子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盖。” 姜婳笑弯了眉眼,将毯子往下移了点,直起身子在他脸侧亲了一下:“谢谢。” 她向来是这样的,害羞腼腆又有不为人知的大胆,总习惯于向人道谢,好像承了旁人许多恩情一样。 程照强迫自己放缓呼吸,胸腔里那颗胡乱跳动的心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羞囧,跳得愈发欢快。 宽大的袖摆遮住了他握成拳头的手,手里汗意涔涔。他自省为何如此紧张,想了想得出结论,大概是因为地点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