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笔大买卖
好一阵子，萨姆才完全缓过来，不由得心中暗叫厉害，一个纹身都这么古怪。 他左右观察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沿着路边走过去，一直晃荡到雷身边，也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又在身上摸索半天，似乎发现自己没有带火，摆了摆手露出无辜表情道： “嘿！伙计，借个火。” 以雷的感知，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盯了自己半天的年轻人，他的目光扫过对方手里挥舞着的香烟，占据了一半长度的黑色过滤嘴印制着三道细细的圆环，显得非常特别，心中了然这就是“波萨诺家族”派给自己的手下，当即点了点头，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 两人全都一言不发，站在寒风中抽完香烟。 然后雷迈步走回加油站，而萨姆则晃荡着脑袋跟在了他的身后。 直到两人都坐入驾驶室，萨姆才对着雷点头示意： “约瑟夫老大派我来给你们带路的，我是萨姆。一直向前开，第二个路口右拐。” 雷示意司机照办，然后从牙缝中冷冷挤出一个字： “雷。” 萨姆愣了一愣，才明白他是在报出自己的名字，耸了耸肩没说什么，把脑袋转向前方继续指路。心里却想着，这些什么“幽纹协会”的家伙真够臭屁的，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么嚣张。 但是萨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因为他清楚记得约瑟夫老大特意吩咐自己时候说的话： “接到那些幽纹协会的人之后，直接带他们到波普和迪隆那里，告诉那两个家伙是我让你领过去的，介绍给他们买货，他们就会明白了。记住，不要得罪那些人，不要向他们打听任何事情，尽量别让波普、迪隆和他们发生冲突，老老实实把事情办好。” 那是萨姆头一次听到约瑟夫老大用这样严肃的态度跟自己交代事情，他甚至隐隐觉得约瑟夫老大有些惧怕这些自称为幽纹协会的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波萨诺家族”在印地安那波里斯已经扎根了四十多年，约瑟夫老大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地下统治者，即便那些不识趣的条子，看见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否则说不准晚上就会莫名其妙少了一截手指。现在居然会畏惧这些外来人？ 对于这些据说在手背上有着统一纹身的家伙，萨姆心中好奇到了极点，不过他可不敢违背约瑟夫老大的命令，因为无数次的实践告诉所有人，敢那样做的人多半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货车在半个小时之后，驶入汉密尔顿县的谢里登镇，这里是印第安纳的人口中心，最繁华的市镇。这片地域最大的黑帮，就是萨姆带着雷他们要去找的那个家伙，波普?科斯特，一个残忍凶狠的老恶棍。 当然，由于“波萨诺家族”的存在，波普?科斯特终究算不上最厉害的那个家伙，对于约瑟夫老大，绝对是又恨又畏。 货车缓缓减速，然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灰白色墙体的高大建筑，最前端顶部挂着偌大的招牌，上面写着：科斯特运动之家。 看起来是一家很大规模健身俱乐部的样子。 雷只带了埃利奥特和萨缪尔?菲利普斯下车，其他人全部继续留在货车后柜。比起刚加入的时候，萨缪尔几乎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眼神冰冷毫无感情，就像一座凝固的冰山。 而面容硬朗的埃利奥特一手拎着一个保险箱，轻若无物般走在最后面。 健身俱乐部的门口站着两个凶狠的大块头，用生人勿近的表情扫视来往的路人。但他们显然都认得“锤头”萨姆，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在关注，任凭他们从大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健身房，不仅里面的墙体斑驳脱落，就连一些设施也显得陈旧。不过暖气开得很足，里面的人也非常多，跟着萨姆一路走向健身房的深处，可以看到许多赤裸上身或穿着背心的壮汉正在练拳、健身，还有一些纹身大汉正在用力挥拳，将沙袋撞击得“砰砰”响。 萨姆带着三人进来之后，几乎一路都有人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样的阵势，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的健身俱乐部。 不过雷和埃利奥特等人全都目不斜视，一直跟着萨姆走到了尽头一扇红色的大门外，才被一个戴着发箍的精壮黑人拦了下来。 “嘿！这不是大萨米吗，怎么，今天有胆子跑到我们地盘上来，真是稀奇。” 萨姆眼中闪过不耐烦的神色，显然和眼前这个家伙有着不小的过节，不过他清楚明白自己今天的差事很重要，并不愿意多做纠缠，所以只是向着后方雷等人的位置偏了偏脑袋，加重语气： “曼森，今天有正事。你最好不要捣乱，他们是来见科斯特先生的。” 被称作曼森的黑人闻言一怔，收起挑衅的表情，狐疑地上下打量眼前的雷和埃利奥特等人，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不过他显然非常明白，萨姆和他尽管不对付，但也不可能带着两三个人就跑来找麻烦。 所以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推开了身后的大门，向着里面指了指，示意萨姆带他们进去。 穿过大门之后，雷才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套间，客厅、沙发甚至台球桌应有尽有，巨大的壁炉里火焰熊熊燃烧，将整个套间保持得极为暖和，奢华的陈设与平平无奇的外间健身房形成鲜明对比。 除了或坐或站几个一看就是打手的壮汉，还有一个年过半百依旧精壮结实的男子，赤裸着上身正大大咧咧靠在办公椅上抽着雪茄吞云吐雾。在他面前的大办公桌上，散落着大叠大叠的绿油油美金和各式各样的手枪，以及——一堆大小不一的透明胶袋，里面装着雪白的粉末或者花花绿绿的小药丸。 “科斯特先生，约瑟夫老大让我带这几位先生来见你。” 到了这一方大佬的地盘，萨姆明显也严肃谨慎许多，收敛目光并不到处乱看，只是沉声向坐在办公椅上的男子介绍道。 正在惬意吞云吐雾的波普?科斯特用牙齿咬着雪茄，压根没有动弹招呼的意思，嘴里含糊不清嘟囔了一声：“就是这几个家伙？” 雷?斯泰因对屋子里虎视眈眈的打手们视若无睹，四下望望，然后对着波普说道： “你就是印第安纳波利斯最大的供货商？” 他口里所谓的供货是什么货，在场的人显然都听得明白。刚刚关上门走到几人身边的发箍男曼森听到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神色，几步冲上前来似乎要教训这几个口出狂言的菜鸟，嘴里也已经开始不干不净骂了起来： “放聪明点儿！你们这几头蠢猪，这里可不是……”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挥舞着精壮的胳膊冲到雷面前炫耀武力，就被旁边的埃利奥特以极快速度一脚蹬中腹部，不仅剩下半截到了嘴边的粗话咽了回去，整个人更是直接横飞出去老远，“蓬”地一声重重撞到坚实的障碍物——屋子里的立柱，才停止了移动，趴在地上抽搐不已，只剩下嘴里哼哼的力气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由于发生得实在太快，其他人根本没看清埃利奥特的动作，而这个高大强壮的男子双手依旧稳稳提着两个保险箱，根本没有任何晃动，就像那闪电一脚根本不是他干的。 屋子里的打手们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怒骂叫嚣着站起身来，掏出一把把手枪对准了雷和萨姆四人，个个杀气腾腾的样子。 被黑洞洞枪口包围的滋味可不好受，萨姆眼角使劲跳了跳，虽然对于死对头曼森吃苦头有些快意，心中还是大骂这些幽纹协会的家伙都是疯子，居然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挑衅。但是他仍旧不得不硬着头发从中转圜，否则不说这些人都是自己带来的，约瑟夫老大那边也没法交待。 “别激动，别激动！科斯特先生，抱歉，我的朋友们可能认为曼森想要动手，反应激烈了一些，绝对没有找麻烦的意思……” 萨姆的眼神落到雷和埃利奥特几人身上，但这三个奇怪的家伙依然故我，怎么看都没有任何想要道歉的意思，他不得不艰难地把话接了下去：“我代表他们向你道歉，科斯特先生……” 坐在办公椅上的波普?科斯特阴沉着脸，首次坐直了身子盯住他们，。 这时候雷才不紧不慢再次开口说话，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周围那些指着自己脑袋的枪口，语气平静道： “有一笔非常大的买卖，不过我们只和各地最大的供货商做。所以，科斯特先生，在汉密尔顿这片土地上，如果有一些新东西要卖，是你说了算吗？” 见到这个疯子居然口气仍然那么强硬，隐隐有着质问波普科斯特的意思，萨姆原本稍微放松的心不由得再度提起，脑中飞快转动着，想着如何措辞缓和眼前紧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