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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她又记不起纽约出租车公司的电话号码了呢? 还没走到门口,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辆车突然在身前停下。 车门打开,陆照年坐在驾驶座上眉目冷淡,语气不容商量:“上来。” * 汽车开得飞快,窗外街景迅速往后倒推,江月被后坐力推得靠在座椅中。 旗袍吸饱雨滴,顺着小腿滴滴答答往下淌,染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她知道这些豪车的座椅面料保养麻烦,怕给他弄脏了,微微挪动双腿,想叫他开车慢些,一出口却是:“照年……” 一个急刹车,汽车猛然停在路边。 江月受惊般地捂住胸口,也不知是被他突然停车吓得,还是因为自己那个不由自主的称呼。 从她的角度望去,只能瞧见他的侧脸。不断有汽车迎面而来,擦身而过,车灯照得他脸上晦暗不明。 陆照年两手还握着方向盘,他手上不断用力,直至指节都绷得泛白才能抑制住五脏六腑中不断翻涌的情绪。 “雨小了,你放我下去吧,我衣服上有水,弄脏了不好。”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微哑,那天中暑,今晚又是淋雨,想来是感冒了。 借着后视镜,陆照年看见她伸出两手捂着耳垂和脖颈。那是她习惯的小动作,她情绪一激动,耳垂就生烫,她自己觉得那点嫣红的耳垂小家子气,总要用两手捂着不许别人看。 但她现在是发热了。 江月迟迟不见他反应,正疑惑抬头,却被一件风衣裹住。陌生又熟悉的味道突然将她包围,风衣上残留的体温驱散周身寒意,她脸上突然升起一阵热度。 他复又发动汽车,一言不发地往前驶去。风衣太长,下摆都拖到地面,混杂着旗袍裙摆的雨滴,一片拖泥带水、淅淅沥沥。 四周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令人窒息的寂静张着深渊巨口吞噬车内空气。两手默默拉紧风衣衣襟,她想的却是那年她和陆照年去颐和园游玩,两人都没带伞,偏偏遇上大雨。 她心疼自己刚买的镂空白皮鞋沾不得水,陆照年索性一把将人抱起,扛着她往远处的亭子跑。 终于寻到避雨的地方,她的鞋子干干爽爽,身上的旗袍却被雨淋湿了。 陆照年又蹲身下来,嘴上虽然笑话她大小姐脾气,却又任劳任怨替她拧旗袍上的水。 他哪里知道皮鞋不算值钱、旗袍也不禁拧,不过是她想要同他亲近两分罢了,他偏甘之若饴。 一辆车迎面驶来,刺得江月眼中生疼,她连忙闭上眼睛别过脸,一滴眼泪和发丝上的雨一起往下落。 那时候呵!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要开始有进展了! 第9章 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汽车停在公寓楼下,江月抬手将一络子散落的头发别回耳后,“谢谢你,衣服洗过之后我送到公司去,好吗?” 客客气气地同他商量,礼貌又疏离,陆照年从没想到她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怎么从前赖上他的时候、抛下一切远走高飞的时候,她又能那样决绝果断? “不用。”语气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江月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要这件衣裳的,来来回回纠缠拉扯,多不体面。她推开车门,凉风猛然灌入喉中,她一手捂着唇,咳嗽却还是从指缝间溢出。 “抱歉。”她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那栋默然矗立在黝黑深夜中的公寓楼。 她从未觉得楼梯有这样难行过,高跟鞋踩在水门汀地面上,虚虚晃晃。好容易才走到房门前,连将钥匙插。进门锁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些年来她最怕生病,偏偏小病不断。久病成医,小病上不起医院,自己也终于琢磨出那些土方子的好处来。这样淋雨受凉,洗完澡后,喝上一碗热热的姜汤是最好不过。 但家里没有姜,她只得先撑着身子去浴室洗澡。 裹着浴巾从浴室中出来,却见门口站着个男人,她吓了一跳,肿胀的喉咙只能勉强低低惊呼一声,却在看清来人面目后又冷静下来。 是陆照年。 “你没关门。”他淡淡道,似乎在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的目光往下,落到江月脚上。赤足踩在地面上,尚有水珠顺着脚踝滚落,更显白得惊心。 她方才脑子烧得迷迷糊糊,随便蹬掉高跟鞋就往浴室里去了,此时也是赤足站在地板上。 察觉到他在看哪里,江月逃也似地奔回浴室中,再出来时,脚上已经有了一双毛绒绒的拖鞋,但是人已经不见踪影,若不是桌上那一小袋子药,她几乎要以为今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烧糊涂后产生的错觉。 就着开水喝下药,她躺回被窝中。雨渐渐变小,半夜时甚至有一点月光穿过云层照在床边。 窗户没有关紧,她侧卧在床上,看见挂在窗口的风衣被吹得轻轻摇晃,像个温柔沉默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告诉过陆照年她的住址,他熟得却好像这条路已经走了千百遍。还有上次在街角书店偶遇…… 她把脑袋缩回被子中,强迫自己补眠休息。 第二天清晨,江月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梅姐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给王先生说声抱歉,昨天是……遇到了一个朋友,对,真是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