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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只有被爱着的人才有的软弱。 “说什么最强啊!都是笨蛋!笨蛋!杰是!悟——”熟悉的怀抱再一次紧紧拥抱了上来,五条悟的力道大到勒得深羽骨头发疼,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再推开他了。手指死死攥着五条悟制服的衣襟,深羽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深色的面料上。 “……悟也是……笨蛋……” “哈……”头顶于是传来了沙哑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佻,“……这是什么恶人先告状?到底谁才是什么也不说还一直骗人的笨蛋啊?” 深羽哽咽着,听着隔着织物传来的急促的重重鼓动,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可就算你这么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又骗人。我还是喜欢你。” “……” “最喜欢你了。只喜欢你。除了你,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 怀中的少女颤抖着,像攥着唯一的浮木一般,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深羽的发顶移开,看向了眼前的湖面与夕阳。 鲜艳的赤橙色映入苍天之瞳,在【六眼】的视觉里,这一方世界呈现出的是极其怪异的景象。就好像“世界”本身正在倾覆陷落,跌入漆黑的深渊之中。某种磅礴亘古冰冷而死寂的力量正在侵蚀所接触的一切。 那是人力绝对无法抗衡的伟力——正因为能够看到,五条悟深刻的理解了这一点。 什么最强啊!他想。深羽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在这样的景象面前,他的骄傲与实力就是个笑话。他也好,杰也好,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想放弃。 “……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是垂死挣扎也好,说是不甘心也好。五条悟想,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需要”他,就不能夺走他所爱的少女。 不然的话,这样的世界…… 冰蓝色的眸底陡然暗沉,五条悟瞬间截断了自己的思考。他扣着深羽的肩膀,把她拉出自己怀中,在至近距离笔直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一定,一定还有办法的!” 然而那双黑曜石色的眸子已然被泪水盈满,深羽哽咽着摇头,“不可能了,来不及了!除非——” “除非什么?!”没有人错过这句,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追问出声,就连站立在一边的黑泽宏辉也猛地转身看了过来。 ——除非太宰治找到了寄托着麻生邦彦思念的东西,除非那样东西现在就在他们身边! 那原本是不可以说出口的“未来”。即便事到如今,“结局”已然注定,就算说出来,事情也不会变得更糟。但同样的,现在再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终究是来不及的啊! 深羽心中一片苦涩,但五条悟眸中孤注一掷般的锐利让她还是开了口,“除非……” 也正在她开口的同时,远处忽然传来了水声和竭尽全力的叫喊。 “深羽!” 那是硝子的声音! 三人同时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艘小船正于红得刺目的夕阳下向着彼岸湖心靠近。船上的短发少女正是家入硝子。夏油杰的虹龙声势浩大,神社本厅的神官巫女们也不是瞎子。几人在前往山顶途中就遇到了神社本厅的人员。硝子主动留下带着两个孩子和神社本厅沟通,五条悟和夏油杰则因为持有寄香被直接放行了。毕竟,这座山中,就连怨灵都不会阻拦巫女选定之人。 也正是因此,将两个孩子交给神官巫女们又全力说服了他们之后,硝子比两个同级生晚来了一步。 但此刻,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时间感慨她终于赶上了,深羽也没有余裕惊讶硝子居然也来了。因为都不等船靠岸,硝子声嘶力竭的大喊已经传了过来。 “深羽!有个叫太宰治的让我告诉你!他找到了麻生邦彦的死亡记录!” 那是一个打到神社本厅联络处的电话,因为结界隔绝了电子通信,内容是神社本厅的人员一路用人力从外界传递到山上的。家入硝子完全不知道这个太宰治是谁,但无论直觉还是周边人的反应都让她意识到这个消息非常重要。事实上,正是为了让她传递这个消息,她才会被放行允许接近彼岸湖中的禁地。 所以哪怕声音尖得都快变调了,硝子还是进一步提高了音量,嘶喊出了后面的话。 “没有遗物!但是他查到了!当年帮麻生邦彦申报了死亡记录的人,叫黑泽宏辉!” ——! 一瞬间,深羽愕然的转向了老者的方向。而同时,像是被“麻生邦彦”这个名字唤醒了一般,祸津阳的红光突然大盛,整个天地间陡然笼罩上了一片黯淡的血红。随着阴冷气息的蔓延,整片彼岸湖的水面都泛起了黑光。 五条悟和夏油杰尚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黑泽宏辉已经身形一晃,他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家入硝子的话一样,死死的盯着某个方向。在深羽的注视下,他忽然甩掉了拐杖,冲前几步,然后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陡然停了下来。 “……逢世……” 深羽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血红的夕阳之下,老者的前方,一个被黑雾缠绕,浑身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身影正向着几人而来。 早已被夜泉浸透成黑色的白无垢,溃烂腐蚀到看不出原型容貌,原本应该灵动漂亮的眼眸宛如幽深晦暗的磷火。拖曳着宛如幽冥黑水般的长长裙摆,比起巫女看上去更像是恶灵或诅咒的现任大柱——永久花黑泽逢世静默的伫立在距离众人不远的水面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