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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么想着,就无论如何没有办法闭上眼睛了。啊,如果这神社中的人偶能代替我醒着就好了。醒着,看着,等着,就不会错过他的出现了。 宛若旧日重现一般,容貌永远停留在了幼年的永久花像是哭泣似的,笑了起来。 结果,她们最想要的,从来都只是最简单的一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 ——可是,我已经,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但是,你也许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再去见见,想见之人。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相反,我很高兴啊。” 很高兴你陪我聊天,很高兴你帮了逢世,很高兴……我能帮到你。 白菊伸手,将穿着巫女服的人偶递到了深羽的面前。 “所以,深羽,试试看,去做我做不到的事情吧。” 深羽跪在水中,怔怔的看着被递到眼前的人偶。良久良久之后,她颤抖的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巫女服的无面人偶,像小孩子一样,再次大声的哭了起来。 * * * 12月的时候,日上山落下了第一片雪花。 彼时,黑泽宏辉正独自一人跪坐在水上宫的正殿中。 这里是建在彼岸湖中的古老神社,整座日上山中距离黑之泽与夜泉最近的建筑物。常年被水气与浓雾包围的神社没有通向外界的道路,唯一出入的方法,便是乘船自幽宫逆水而上。 自仪式之后已经过去了七个月。 他们陪同雏咲大人来到水上宫之后,不仅祸津阳消失,周边的诅咒与黄泉瘴气更是不断被柩笼中散溢而出的强大灵力净化。永久花入箱不过数月,彼岸湖上的浓雾都浅淡了不少,山鸣的征兆消失了——毫无疑问,一切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甚至,入秋之后,彼岸湖上那个朦胧遥远的影子,也不再出现了。 他们的做法成功了。虽然遍布山体的污染还在,黑之泽依旧未曾平息,但在雏咲深羽大人强大的灵力压制下,夜泉再次泛滥的危机,确实被延缓了。 但是,黑泽宏辉并不因此感到欣慰。 水上宫的建筑制式极其古朴,因此采光便分外糟糕。再加上彼岸湖上常年不散的雾气。即便白日,大殿中也一片昏暗。没有声音,纯然的死寂包围着一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水上宫的环境实在不适合活人居住,即便已经比初来时好了许多,这儿依旧是瘴气最严重的地方。所以黑泽宏辉将其他随行人员都安排在了幽宫。留在这里的,仅有他一人而已。 这样也好,没有其他神官巫女,他便也不用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只是七个月,老者看上去却苍老了许多。原本他须发皆白,身姿却很是挺拔高大,行动之间也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气度与威严,丝毫不显衰老。然而此刻,黑泽宏辉的背脊虽然依旧挺得笔直,整个人却毫无生气。烛火摇曳,为老者皱纹沟壑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枯黄。他面无表情的跪坐在大殿中,看上去就像一座石像一段朽木,似乎随时会模糊融化在大殿内的阴影中。 直到一片死寂中,传来了烛芯轻微的噼啪声。老者才抬头,将目光投向了大殿正中被古朴华丽的灯盏与烛火照耀着的柩笼。 就像雕像被注入了些微的生气,黑泽宏辉的神色柔和了起来。他站了起来,走向了烛火,熟练的拿起了一边细长的剪刀,剪掉了垂落的烛泪。 这是整座水上宫中唯一的光源,而这七个月里,黑泽宏辉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为灯盏加入燃料,保证守护着永久花与柩笼的忌火能昼夜长明,永燃不息。 忽然,某种阴冷晦暗在空气中突然汇聚。烛火突兀的摇晃了一下,火光投射于大殿一角的影子中毫无征兆的传来了幽冷苍老的声音。 “……永久花……寄香……柱……”沙哑尖利的老妪的声音,宛如自语般忽高忽低的响起,“要准备幽婚……绘马……” “没有寄香。也没人画绘马。” 整理着烛火的老者头也不回的答道。 “照片……照片……要找到合适的稀人……” “也没有照片。” “……没有……?” 阴寒袭来,白影毫无征兆的凑近。老妪形象的怨灵——结女僵硬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是,没有。雏咲大人没有留下能够替代绘马的照片。” “没有……照片……” 怨灵老妪喃喃重复。随着重复,她浑浊的眼球迟钝的转动着,紧紧盯着老者的动作,环绕着浓重瘴气黑雾的僵硬的脸上,肌rou慢慢向下拉扯,显出了阴沉的表情,看上去分外阴森骇人。 黑泽宏辉平静的神色却丝毫未变。 这是结女。在日上山上,结女着白衣,负责永久花幽婚仪式。匡女着黑衣,负责护送永久花入夜泉。八十年前,担任这两职的是双胞胎的老妪。与被杀的神官巫女们不同,大灾厄发生时,她们正在黑之泽。先被夜泉吞噬而死,死后又遭黄泉瘴气的污染。黑泽宏辉和神社本厅一行护送柩笼进入正殿时,正正撞上了这两位死后所化的怨灵。 是非常强大的灵,以咒术师的方式判断的话,至少也是一级咒灵。然而,就像他们一路行来时所见的其他怨灵一样。在看到柩笼之后,原本试图攻击生者的怨灵突然停了下来。即便周身依旧缠绕弥漫着阴冷的瘴气与浓郁的死气。她们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