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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捏着薄薄的纸页,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竟是一时没说出话来。 “我新人时期经常给客户做这种资料,应该很好懂。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随时问我。” 因为不敢去看向诗的脸,付晶只能埋头阅读着表格内密密麻麻的字。 “我有大学同学在会计事务所上班,联系方式写在里面了。我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跟记账报税有关的事情你问他就行。” “一顿饭换这个,你血亏。” “那请你自觉地多做几顿。” 付晶用膝盖不轻不重地撞他一下,以示抗议。 边看,向诗边逐行替他解释,说话的语气轻轻柔柔,并且异常耐心。由于两人离得很近,那道声音和着晚风,悄无声息地拂在耳廓上,令他觉得有些发痒。 “你戴耳机的时候,压到软骨会疼吗?” 付晶愣了愣,随即意识到此时坐在他左边的向诗,是在询问耳骨钉的事。用指尖转了转背面的耳堵,他歪着脑袋仔细感受着金属棒的滚动,“这个耳洞打了五六年,早就长好了。” “对了,你等我一下。”他们坐的位置比较高,但对付晶而言完全不是问题。他伸长双腿直接跳了下去,从长椅上拿起刚才的纸盒,接着举起手臂,放在了向诗的膝盖上。 他扬了扬下巴,“打开吧。过来的路上买的。”懒得再爬上去,就这么站在滑梯边上,半仰着头跟向诗说话。 那是一盒蛋糕,里面总共有六块,虽然都是千层,不过口味各不相同。切件外边套着塑料壳,所以形状并没有损坏。 冰袋已经有点化了。揭开盒子的同时,他闻到了一股冰凉而香甜的气息,不禁回想起小时候,每当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家里的大人总会买蛋糕来庆祝。 付晶翻出勺子,主动递了一把给向诗,“你先全部尝一遍。” 那个人的脸部轮廓被淹没在黑夜里,现在只能看见被灯光照亮的上半张脸。他知道向诗睡得很少,可眼睛里却没什么红血丝,眼白与瞳孔的交界处十分干净,勾勒出一圈清晰的黑边。 见对方迟迟不应声,付晶奇怪地问道:“看我做什么?你不是有洁癖吗?” “蛋糕明明是你买的,居然让我把吃剩下的留给你,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没事,我又不介意。”语毕,他飞快地挖了满满一勺子奶油,抬高手腕,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向诗的嘴里,“这把勺子干净的,我没用过。” 他挖的那块蛋糕是草莓味,锐角的尖尖上缺掉一块,露出了粉白相间的断面。 向诗的嘴角边不小心沾上了奶油,而本人浑然不觉。付晶强行忍住笑意,怀着恶作剧的心思,故意用跟小孩子讲话的口吻柔声问道:“好吃吗?” “好甜。” 他本想用拇指揩掉奶油,可生怕这个举动过于亲昵,会惹向诗不高兴,于是手伸到半空中临时拐了个弯——他曲起指节,将滑落至眉骨的浅栗色额发轻轻刮了上去。 “有脏东西。”付晶欲盖弥彰地解释道。然后捻起切件上点缀着的鲜草莓,仰起头,放在齿间咬了一口。 对着留下了齿痕的鲜红果rou,他的五官整个皱在了一块儿,“……酸的。” “是吗?”向诗放下勺子,顺势倾过身来,居高临下地捉住了他的腕子。 路灯的光线被遮住了,那截宝蓝色的长挂绳在他的眼前逐渐放大。而奶油馥郁的香气似乎也闻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猛然钻进鼻腔里的薄荷味。 下一刻,付晶只觉指腹蹭到了什么软乎乎又带着湿气的东西。温热的触感不过是短短一瞬,他依旧捻着草莓顶部的萼片,指间的分量却微妙地变轻了。 “挺甜的。” 就着付晶咬过的地方,向诗把剩下的那半颗草莓给吃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修文前版本的小可爱,拜托告诉我一下更喜欢改之前还是改之后。 如果有第一版里很喜欢,但是被我删掉的地方也请指出来,感谢(鞠躬) 第24章 第24章 明明已经进入了十二月,天气却并不怎么冷。付晶虽然穿的是乐队自制的短袖T恤,但往车上搬运器材时,依然热出了一身薄汗。 这是沙利叶短期巡演的第二天。昨晚刚结束首站在吴市的演出,今天就马不停蹄地在隔壁的蓉市演了第二场;收拾完行李还要继续连夜启程,赶往下一站的镰市。 他们将在接下来的几周内,绕着附近的城市缓慢地转一个圈,最后再回到起点。 每一次的巡演,都是一场对于体力的艰巨试炼。沙利叶没有签任何唱片公司,只是通过前辈乐队的公司发行CD、介绍专业的制作人;而具体的乐队运营和宣发,全部靠成员们本人亲力亲为。也因此,他们几乎一直维持着高强度运转的状态。 付晶并不觉得忙与累有什么不好,既能获得经营事业所带来的成就感,又能逃离资本家的层层剥削——这样恰到好处的紧张感与压力,许多人甚至都没有抓到手里的机会。 不过随着人气和知名度越来越高,四个人愈发感到力不从心。其实他们打算建立属于自己的音乐厂牌,把乐队真正地当成一家企业来经营。之前由于太过忙碌,这个计划被暂时搁浅了,然而最近,事情开始逐渐变得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