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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没墨了,没找着新的。”程落说。 “谢了。”景灼撑着眼皮,得扶着墙才能站直了,困,难受,不想见人。 程落笑了笑:“好好休息吧。” 景灼硬撑着点点头,顿了顿,又说了声谢了。 其实今晚上真挺暖心的,他没想到会住到程落对面,更是怎么也没想到程落这一晚还算正经的照顾。 就跟……朋友一样?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病了时身边有人。 不太习惯,有点儿别扭,尤其这个人是程落……但感觉也不坏。 细究这个不坏却又找不出不坏的点在哪儿,明明饭贼难吃、程落还是逗他,烧也没退难受得很。 大概是带着体温和淡淡香味儿的外套对他来说太新奇了,才有了不坏的错觉。 两人莫名其妙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沉默了一会儿,景灼清了清嗓子:“你也……早休息。” 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但景灼简单粗暴地把今晚所有不对劲都归因于发烧,脑子不太正常。 “嗯。”程落低声应了,顿了顿,转身回对门时突然背对着景灼叫他,“勺。” 景灼没吭声,昏昏沉沉地等着他不知道又说什么不正经的话。 然而程落这会儿的声音好像比平时都疏淡:“不用想太多,我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之前我说过,两个半人情不能让你一句‘没事儿’就抵消了。” 烧了一晚上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额角有冷汗渗出。 原来是还人情。 莫名温暖的夜晚终于说得通了,原来真是自己烧坏了脑子。 景灼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能在巨大的尴尬中,找到一丝名为失落的情绪。 他看着程落隐到门里的高大背影,以及被礼貌地缓缓关上的门。 又是上次那种感觉,刚刚建起雏形的微妙关系骤然被拉远,变得陌生。 第16章 “你老干部视察来了?”…… 冲剂胶囊糖衣片景灼一样也没吃,写着鬼画符的药盒被随意地扔在茶几上。 早上又有敲门声,他假装睡得沉没听见。 上午护工打电话说老太太状态稳定,让他周二再去。 现在这样确实陪不了床,上班都困难。 没吃退烧药,也没找到老太太家的医药箱,景灼就倚床头睡一会儿玩一会儿手机,到中午才下床。 昨天主要是又晕又困,今天睡醒就成了难受,疼。 嗓子疼鼻窦疼头疼四肢酸疼…… 胃也疼,不知道是不是让程落昨天的粥毒的。 躺在家里挺无聊的,也就只能刷刷朋友圈,看田世龙在朋友圈卖各种东西。 A哆啦梦:电子烟免费试用。 A哆啦梦:挖掘机租赁,师傅联系电话:XXXXXX。 A哆啦梦:新进绵绵冰机,口味丰富第二份半价。 实在太无聊了,景灼给他发消息纠正:哆啦A梦 “我知道!”田世龙发来带着DJ土嗨BGM的语音,“微商嘛,得让名字在好友列表前排是不是!” 好像很有道理,且很智慧。 景灼无言以对的时候,布偶猫头像右上角突然冒出小红点。 程:吃药 程:还发烧吗 景灼晾了他一会儿,然后回了个“嗯,不了”。 昨晚上程落最后那句话让现在对这个布偶猫头像有点儿烦。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当时的小失落转瞬即逝,过后更多的是自作多情和被人拒于亲近关系外的尴尬,以及恼羞成怒。 景灼发誓再也不得到别人一点儿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好,就还以真情实感的反馈。 昨晚被迷惑住了,忘了程落是个讨厌的人。 不爽地在家里溜达了一圈,景灼觉得今天症状完全没减轻。 但一直没吃程落给的药,光是看着就不爽,膈应。 拿起手机正准备订药的时候,门又响了。 景灼顿了顿,想继续假装没听见,喉咙却突然痒痛,咳了个惊天动地。 程落等他咳嗽平息下来才又敲门:“开门吧,重度昏迷也该咳醒了。” 带着被拆穿的更上一层的尴尬,景灼没好气地下床踢踢踏踏走到门口。 开门之前看了看自己身上,确认是有衣服的。 程落穿着睡衣端着小杯子,一边喝茶一边进自己家似的溜达进来:“还烧吗?” “不知道。”景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老干部视察来了?” 程落笑了,脸上完全找不见昨晚最后那时候的疏离和陌生。 跟这个破县城一样,这人也挺割裂。 “不上班?”景灼问。 “休班。”程落说,“不耽误时间。” “想多了。”景灼勾了下嘴角,心底升起报复后的快意,“我意思是你找点事儿忙,不用在我这儿晃悠。” 程落假装听不出来:“可能得晃悠到你完全好了才行。” “抵一个半人情?”景灼觉得这么说出来非常幼稚且弱智,跟小孩儿我借你五毛钱你还我半张一块的一样,但现在看程落就是非常不爽,非常想呛他。 “一个吧。”程落倒是满不在乎,脸皮就是最好的盾牌。 “过来把药吃了。”他坐到沙发上,拿起冲剂袋甩了甩,拍拍旁边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