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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程忻然这一嗓子音量不亚于刚才,“他怎么成你邻居了?你上下左右不就一挺凶的老太太吗?” “你班主任是她孙子。”程落说。 “那还真……挺随她的。”程忻然说,“景哥最近怎么天天请假?看着也挺憔悴的,严重吗?” “他没事儿,他家老太太病了,陪床把他折腾得不轻。”程落瞥见厨房门口缓缓移动过来一团白色,迅速转身关门。 程猫总是快他一步,门关上之前它已经窜进来跳上了案板,一爪子拍翻淀粉。 厨房瞬间跟被放了烟|雾|弹一样,猫踩完淀粉,跳到程落肩上,结结实实摁了四个白爪印,然后打翻一摞锅碗瓢盆,跳进水槽里窝着,留下程落和一地狼藉。 “地震了?”程忻然听见动静问。 程落站那儿看着猫,刚要训,程猫的蓝色大眼睛非常美好地扑闪了两下。 ……算了猫高兴就好。 “挂了。”程落说,“做饭呢。” “你做饭啊?给景哥?”程忻然声音里满是担忧,“我还能见到健康活力的他吗?” “赶紧挂。”程落冲干净手拿起手机。 “挂了挂了。”程忻然说,“替我给景哥带个好,让他放心,他不在我努力管住自己。”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挂掉电话后程落把猫拎出去,收拾干净厨房,接着做饭。 他做饭的风格跟他本人十分不搭,较真细致得吓人,用“适量”作标准的菜谱一律不用,搞实验似的,熬个粥量勺量杯电子秤全都得用上。 闲着的时候他拿做实验饭当爱好,做得偏偏还特难吃。程忻然来这儿从来不跟他在家里吃,逢年过节回家程越峰和刘菀也把厨房设成他的禁地。 程落不以为意,觉得只是没碰到赏识他精致手艺的伯乐。 一小时后,景伯乐差点儿把粥当场喷出来。 泔水吧这是! 心里本来那点儿对他亲自下厨的感谢瞬间荡然无存。 但景灼是个很有情商很照顾别人面子的人,憋着气硬是喝了半碗,味蕾都枯萎了:“还……行。” 这还是感冒了味觉迟钝的情况下,很难想象健康人喝一口会不会直接哭出来。 “怎么样?”程落坐在他对面,用筷子指了指莴苣炒rou,“尝尝,都弄的清淡口的。” 粥一股子生面粉味儿,稠得能用筷子夹起来,莴苣半生不熟,还有两碗咸蛋羹,酱浇得能齁死人。 莫名其妙的好意景灼心领,但实在吃不下去了。 奇怪的食物让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景灼靠在椅背上,扫了一眼程落家客厅。 上次来的时候喝得酩酊,光记得他的床了。 灰褐色装修,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儿。 就是客厅有点儿挤,其实面积不算小,但猫窝猫架占了几乎一半空间。 “这个粥是不是稠了点儿?”程落边吃饭边自说自话。 那何止稠,拿个刷子一蘸能去贴海报了。 “不过味道挺好。”然后他说了句让景灼无比震惊的话。 “我有个疑问。”景灼很认真且同情地说,“你是味痴吗?” 程落沉默了很长时间,又吃了口粥:“勺,刚才那半碗吃得挺辛苦吧。” 景灼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这么低落:“其实也……还行。” 程落又半天没说话,垂着头搅蛋羹,冷白的吊灯灯光下有点儿看不出表情。 “真的。”景灼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看程落这样莫名想到耷拉耳朵的大狗,心里动了动。 “今天谢谢了,要是你不在这儿,我自己睡一觉躺两天也就这样了。”他吸吸鼻子,声音带着鼻音,“就……不用这么照顾,太麻烦,有这时间你不如自己休息会儿。” 嗓子哑,说这一堆清了好几次嗓子,说完就后悔了。 傻|逼似的,完全不像自己能做出的事儿。 可能是脑子烧糊涂了。 “勺,”程落抬起头,景灼这才发现他嘴角压着笑,“这是感动了吗?” 他是个屁的大狗,他就一会藏尾巴的狐狸。 “不是。”景灼把敞开一丝缝的心门“砰”地关上,拿木板钉了个严严实实,他面无表情,“安慰你的,饭实在有点儿难吃。” 对此程猫深表同意,路过的时候是绕着餐桌走的,还发出嫌弃的一声“喵”。 “介绍一下,这我家姑娘。”程落毫不介意,甚至看上去心情挺好,把猫捞起来,“程猫,给这个哥哥打招呼。” 他握着猫爪朝景灼挥了挥。 猫爪子上沾着几片花瓣,程落插在窗台的几棵玫瑰都被猫祸害秃了。 景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来就觉得冷,这会儿要被恶寒淹没了。 这不是重点,程落是重度猫奴景灼早有领教,他更惊讶这猫的名字:“它就叫程猫?” 挺漂亮一只猫,有这么个敷衍且土的名儿。 “起了三天才起出来的。”程落说,“清新脱俗。” 景灼挺无语,吃完饭没劲儿看手机,从程落家出来回去就往床上一趴准备续下午那觉。 脸刚着枕头,门响了。 “退烧药。”程落把冲剂胶囊糖衣片放到他手上,药盒上钢印似的写着一日几次一次几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