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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霁浑身一僵,盯着简蠡的眼睛,舌尖顶了顶腮帮,突然浅笑着点点头,“你说得真他妈对!”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余光霁摔门而去。 简蠡拧开去往院子的那道门,看到老爷子正躺在摇椅上,盯着院墙发呆,嘴里念念有词,“找不到了,小蠡都放学回来了,你们两口子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轻手轻脚回了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摸出一副新眼镜,戴了上去,和摆放在书桌上的黑色相框里的男人七分相像。 简蠡回到院子里,蹲在老人身边,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温声哄着,“老爷子,我知道小蠡放学了,我见到他了。” 老爷子恍惚地抬头看简蠡,愣了好半晌,从摇椅上坐直身子摸了摸简蠡的头,“小蠡,吃饭吧。” 简蠡点点头,扶着老人回了房间,一看桌上孤零零的一道水煮白菜,皱了皱眉。 “老爷子,最近的生意是不是不太好?”简蠡盛了饭,递给老人。 “还好还好,街坊邻居时常来照顾。你爸妈啊,也定时往家里寄了钱。”老爷子夹了一筷子白菜。 简蠡心里很不是滋味,起身打开冰柜一看,里面明明就有rou。 “有rou怎么不做?天天水煮白菜和炒莴笋,您别总舍不得吃啊!你的身体太虚了,医生都说了营养跟不上,需要rou类补充蛋白质。”简蠡莫名有些烦躁,对于老爷子的吝啬抠门无从下手。 继他记事起老爷子就一直抠抠搜搜,他们家总是隔两三天才吃一次rou,小的时候,他好几次都因为营养不良在体育课上昏厥。 后来还是鲍芃芃和施泗不时端来各种好吃的,给简蠡改善伙食。 老一辈都吃尽了苦头,比较有忧患意识这个简蠡理解,但老人的节俭有时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简蠡取出冰柜里的rou,拿去厨房处理,不多时端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青椒炒rou丝,放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嘟囔着嘴,心有不满,耍脾气地伸手把那盘青椒炒rou丝推远了,嘀咕说:“我觉得水煮白菜和炒莴笋挺好吃的。” “好吃吗?”简蠡突然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疲惫,揉着太阳xue努力克制住情绪道:“只不过是菜市场这两种菜最便宜而已,批发价一块三斤还是五毛两斤?” “您一辈子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现在没那么艰难了,您还非得把日子过回去!”简蠡有些情绪失控,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 好半晌才低声说了句,“我不吃了,您慢慢吃,别耍脾气。” 话音刚落,他疾步走进了房间,锁上了门。整个人贴着门板有些失力地坐在地上,眼睛盯着书桌上的黑色相框。 在他六岁时,父母就去了穷乡僻壤的地方支教,除了每年一封来往的书信和寄往家里的生活费,他们算得上是了无音讯。 是老爷子将他一手抚养长大,自己没有资格对他有所怨怼,可有时候无人倾诉的委屈,思想上和生活方式上隔辈的代沟,都让他有种脏腑被掏空后的心力交瘁感。 那一瞬间他仿佛被蒙上了双眼,满腹心酸委屈的驱使下,他看不到这个人所有的好,满脑子都是老爷子的吝啬和抠搜。 却忘了每回吃rou时,他总会不声不响的把rou放在他面前,沟壑丛生的脸上挂满了笑,嘱咐他,“多吃点,长身体。” 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对儿子思念成疾愈来愈深,有些记忆迷糊不清,当看到简蠡戴上眼镜时,他一度会以为自己的儿子回来了。 简蠡并不近视,只是为了缓解老爷子的相思之苦。 江嫱坐在床上,反复端详着手里的两只纸飞机。 其中一只是刚来这里时扎中她后脑勺的那只,被她捡了回来,还有一只是今天简蠡折给她的。 当时两人相对无言有些尴尬,简蠡想了想,从书包里翻出了一张天蓝色的折纸,捏在手里认真折着。 他手指细长,骨节突出,折纸的动作灵活精巧,江嫱看得认真。 简蠡取下眼镜的时候,颜值毫不逊色边焕,眼睛狭长眼尾上挑,浓眉深目,一双眸子清澈透亮像波光潋滟的湖面。 是较阳光柔和的长相,不如边焕锋芒毕露。 简蠡把成品递给江嫱时,江嫱一愣,片刻后哭笑不得,“哪有送女生纸飞机的?不都是千纸鹤、小兔子之类的吗?” 简蠡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说得我都不会,就会这个。” 江嫱:“……”少年别这么耿直,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看到江嫱僵硬的表情,简蠡赶紧补充了句,“我就觉得挺适合你的,就折这个了。” “为什么?”江嫱一副“你就可劲儿敷衍我吧”的表情,随口问道。 谁知道简蠡真的一本正经地冥思苦想,须臾他抬手指着天空,“你应该属于那里,自由、无拘无束。哪怕飞出去的纸飞机总会有降落的时候,但天空一直在,你什么时候再飞都不晚。” 第13章 江嫱蹲在自家楼下,和正对面扶着自行车车把站得笔直的边焕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半天。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最后还是江嫱败下阵来,委屈巴巴,“小舅舅,你捎我一段呗,快迟到了。” “你车呢?”边焕眼珠微微一动,扫了眼江嫱空空如也的四周,面无表情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