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页
贺退思倒是很少见女子打球,居然也能打得这么……狠。 最令他意外的,还是前两天来找他退婚的那个说话总是轻轻柔柔,像一块糯米饴糖一样的宜芳县主。 没想到她在球场上衣襟猎猎,倥偬往来,手写球杖,英姿飒爽,竟是这般景象。 两位郡主都是打马球的高手,自幼习得骑射武艺,而永宁郡主过往名不见经传,没想到竟也这般潇洒健步,无论臂力还是技巧,样样出人之上,实在令人不能不注意到。 “永宁郡主,身手不凡。”贺退思由衷赞叹道。 听到燕攸宁被夸,霍西洲的唇角不住上扬。 那是自然。虽不知道宁宁从何处习来这一手球技,但上次于夏国公府的马场,他已见识到宁宁的实力,如果不是有先时燕夜紫的败绩,她定能脱颖胜出。 此刻,不止霍西洲与贺退思的两双眼睛看着燕攸宁,暗处,亦有一双眼睛,闪着贪婪怨毒的光。 她恨燕攸宁为何不死,恨她为何因祸得福,还当上了永宁郡主。恨陛下偏心,更恨自己孝顺了十多年的亲爹,为燕攸宁当上了郡主而欣喜若狂,眼底愈发没了自己。 她银牙紧咬,双拳紧攥,指甲近乎陷入rou中。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唤住了自己,正像是她魂牵梦萦的那一个:“燕娘子。” 燕夜紫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好运气,一转过身,果然,欣然发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她朝思暮想渴望的男人。燕夜紫几乎忍不住眼中便要冒出夺目的光彩,但十多年的嫡女教养却提醒着她,此刻必须要保持冷静、矜持。 “殿下。” 她敛衽行礼。 李苌抬了抬手,尽管自己心中惦记着的,是正在毬场上挥汗如雨,惊艳万方的燕攸宁,却不得不为了在陛下面前把戏做全套,而对燕夜紫表露关怀。 他还必须要告诉她这个对自己而言不啻于噩耗的消息:“陛下许我,迎卿卿为侧妃,不知卿卿意下如何。” 人有风流,有下流。凭李苌的行事作为,说句下流不为过,但他说话的那种拿捏得当的亲昵而不显轻浮的腔调,却显得人很是有一种能迷惑小娘子的倜傥风流。 燕夜紫果然被迷得晕头转向,只觉得自己的一双脚仿佛踩不到实处,一梦醒来,就要从半空之中坠落,跌得个粉骨碎身。她既惊异,又欢喜,又害羞,“殿下,你说的,可是真?” “自然是真。”李苌的面庞在燕夜紫的眼中是如此温润如玉,他的声音是如此风流多情。 燕夜紫的红晕爬上了脸颊,扭捏了少顷,低低地道:“全凭陛下做主。” 侧妃虽为妾室,但这一刻燕夜紫感觉,只要能傍在这个身份贵重,又温柔可亲的俊美郎君的身旁,就算做妾也是心甘。何况她之前心已经落到了谷底,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侍奉东淄王殿下,没有想到峰回路转,自己还是赢了! 长宁郡主又如何,看中的无过一个永远不可能爬到高位的马奴,而东淄王殿下,乃储君的不二人选,人人都说,他将来贵不可言。凭着自己如今庶女的身份,自是很难嫁给他日后当上皇后,但即便如此,能有后宫中的一席之地,待老时,能有两宫太妃这样的声誉和地位,也是人间不枉了! 但其实李苌的内心忽然感到一阵烦躁,他实在不愿意继续与面前这个女人虚与委蛇下去,只想快离开此地,将目光放到燕攸宁的身上。 越是得不到,内心便越是sao动。 何况,谁要一个夏国公家由妓所生的庶女,颜色普通,性格更是恶毒。这一次,虽是自己的人顺势而为,但燕夜紫与燕攸宁好歹说是亲生姐妹,燕夜紫却想出这毒计,做她的枕边人岂能不不寒而栗。 李苌立刻生出了退意,他看向一旁,“咳咳,本王还有些要事,便不久待了。” 知道贵族子弟都去参与狩猎了,东淄王殿下自然不会向球场外巴巴望着的司马奴那样,连个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她欢喜羞怯无限:“嗯。殿下慢走。” 李苌暗中皱了下眉头,随即,敛去脸上的不耐烦,不动声色地朝旁走开。 直到李苌的身影消失在眼中,燕夜紫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得正欢。怎么回事呢,殿下一走近,他身上那种浓烈的香气,便会无孔不入地渗入她全身皮肤一般令她战栗,心跳也似乎不再受控制了一般。这就是怦然心动之感吗? 再看此时的战局,燕攸宁已经在毬场上稳稳地占据了上风,她与同样球技出色的宜芳县主配合无间,默契至极,而另一旁的林墨池却似乎心不在焉,比分大幅落后于燕攸宁这一支球队。 如果是刚才,眼看燕攸宁又要赢了大大地露一回脸,她还不准心里还会不服,但此刻,有了东淄王殿下,她再看燕攸宁,只觉得犹如跳梁小丑一般。女人出风头又怎样,到头来嫁对郎才是真风光。而她说不准很快就成为东淄王殿下的侧妃了。 虽然崔宝玑还想着力挽狂澜,但只可惜有心无力,终究不敌,败下阵来。 这一次,她真的输得心服口服。 虽然林墨池拖后腿,但对于燕攸宁的球技,她认为,这必定是多年磨炼出来的真功夫,而且一定是有名师指点,才能有这潇洒迅疾,完全不逊于须眉男子的技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