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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晗没有吻她,而是用粗粝的指腹摩挲她莹白的脸颊,如花瓣般娇软的唇,直至元瑶主动攀着他的肩,亲了亲他的唇角。 午后,雨势渐收,元瑶与他道过别,乘马车离开小院,于次日黄昏抵达洛京。 清羽峰下,时晔安排了人前来接应,她换过一身装束,以幂篱遮面,悄然回到小院。 又过两日,冀州传回消息,皇帝派去的使者在栩水下游寻到了宣平侯,彼时他身负箭伤,在河水里泡了一整夜,所幸为河边的一位老渔民所救,得以活下来。因为伤重,他在那位老叟家中休养了数日,才与赶来冀州的使者联络上。 此事水落石出,宣平侯指认自己意外跌落河中,乃是冀州刺史贺恒蓄意陷害。 贺恒辩称要面圣讨要公道,宣平侯并未给他入京觐见皇帝的机会,取出贺恒平素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罪证,当着他的面一条一条宣读,而后,将他枭首。 见贺恒终于伏罪,冀州百姓皆拍手称快,甚至有人还在刺史府外放起爆竹,以示庆贺。 赵琛得知消息,气得脸色铁青,扬手摔碎一个青玉笔洗,惊得满殿宫人跪了一地,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原是想让他们两人互相攀咬,却没想到,谢晗没有请示他这位主君,径自对贺恒行刑,不仅平息了冀州的民怨,更没有给贺恒党羽任何反应的机会。 人都已经死了,就算再动怒,也无济于事,他只好从朝中抽调一位资历尚可的臣子,赶往冀州接任刺史。 交接完毕,谢晗携贺恒的首级返回洛京。 宣平侯虽是携陛下密旨前往冀州查案,可未经三司会审,擅自杀人,却是逾越。 朝堂上围绕此事争执不休,谢晗索性以养伤为由,留在宅邸,连早朝也不去上了。 时晔拎着一堆补品前来探望,有些担忧地道,“三哥,你身上这伤没事吧?” 说完,便要扒他的上衣,谢晗却将他的手拍掉,眉梢轻挑,“有笔账,我还没和你算。” 时晔晓得他说的怎么一回事,登时跳开,主动离他三尺远,“是元娘子央求我想法子送她去冀州寻你,并非我故意要把她送过去,况且,我也提醒过她冀州并不安全。” 谢晗也没打算真的责怪时晔,淡淡道:“如有下次,自个儿主动去领三十军棍。” “三哥,你心真狠。”时晔嬉皮笑脸地道,“我好心做一回媒人,你居然想打脱我一层皮。” 谢晗问他:“何时回凉州?” “向陛下请示过了,明日就走。”时晔正色道,“据探子回报,突厥可汗快要不行了。你晓得的,他那几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得早些回去,做好应对之策。” 谢晗道:“行,稍后记得去和音笙道个别。” 时晔点头,又道:“不与我一起去吗?” “我的伤还未好利索,便不去了。”谢晗沉吟,“若元娘子问起,你就说我近来公务繁忙,等得空了再去见她。” 他服了十来天汤药,体内毒素渐渐拔除,伤口处的剧痛也缓解不少,只是此时赵琛的人暗中盯着他,实在不便外出。 朝堂上正为应如何处置他而争辩,他并不着急出面,因为赵琛会比他更加沉不住气。 约莫又过了两日,时晔离京以后,宫中使者来到宅邸,宣读圣旨,陛下召见宣平侯即刻入宫。 谢晗从容接旨,与那近侍乘车入宫,去到紫宸殿,赵琛已屏退左右,偌大的宫室内只余下他一人,有些寂寥地坐在鎏金宝座上。 “臣谢晗,叩见陛下。”他撩起袍摆,跪了下去,一如以往许多次那样。 赵琛没有让他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他,良久后,干笑一声,“宣平侯此行,着实辛苦了。” “朕不过是让你去调查贺恒的罪证,可你却擅自将他杀了,目无主君,如此僭越行径,引来朝臣指摘,教朕如何保你?” “臣知罪,但臣有一事启奏。”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锋利的箭簇,“贺恒想要灭口,这箭簇乃是玄铁锻造而成,上头淬了毒。若臣没有记错的话,玄铁乃是宫中赤影卫专用。” 赵琛脸色倏地一白,接着,谢晗蓦然抬头,正视他的目光:“贺恒此人,实在居心叵测,竟敢私下勾结赤影卫,请陛下务必彻查此事。” 第38章 前缘 赵琛神色一僵,“宣平侯莫不是弄错了,仅凭一枚箭簇,便判定贺恒与赤影卫有勾结?” “若陛下不信,可传唤工匠前来查验,看这枚箭簇是否为玄铁锻造。赤影卫乃陛下的贴身暗卫。” 他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若臣没有记错,只有陛下手中的青铜扳指才能调用赤影卫……” 赵琛害怕他继续说下去,径自拆穿自己,迫不可待打断他的话,“朕知晓了,此事,朕会还你一个公道。” 谢晗心底冷笑,公道?如若不是突厥王庭又有异动,河西道还用得上他,这位陛下恐怕早就吩咐赤影卫了结他,又怎可能要还他一个公道。 “臣未通报陛下,擅自处决贺恒,行事僭越,请陛下责罚。” 赵琛怔了怔,不知他突然请罪,是为何意,有些不耐地道:“贺恒按罪当诛,此事既已过去,朕也不想再追究,至于御史台那帮言官又说了什么,宣平侯不必在意。” “不。”谢晗笑了一笑,“倘若陛下不处罚臣,朝堂百官必定不服。臣自请离京,前往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