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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瑶好奇地望着他:“谢使君不是不信鬼神吗?您许了什么心愿?” 谢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声道:“刚用过宵夜,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既然他提出来,那便是要去的意思,元瑶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去到院里,夜凉如水,月光徐徐倾斜,元瑶抬脚将一颗小石子踢得远远地,小东西骨碌碌滚入草丛里,惊起流萤。 她想捉住一只,却扑了个空,撞上谢晗的后背。他回过身,“怎么了?” 元瑶摸了摸脸,佯装很痒,“谢使君,有蚊子叮我,还是早些回去罢。” 她其实不大放心在外面逗留太久,行宫不比别院,万一教旁人看到,那便不好了。 谢晗从善如流,送她回屋安置,熄了烛火,重又出去。 等了会儿也不见他回来,元瑶模模糊糊地想,谢晗应该不来了,又或者,他和先前一样宿在外间。 半梦半醒时分,床帐被撩开,一阵凉风拂进来,元瑶睁开眸,望见莹莹点点的碧光浮在帐子里,似真似幻。 她缓缓坐起身,有些茫然,又有些惊喜。 月光穿过半开的窗牖照进来,落地成霜,满室静谧,那男人坐在床边,与她只隔一道床帐。 “谢使君,这些都是您方才去捉的吗?”因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声调软软糯糯的,带一丝慵懒。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小猫爪子挠着,嗓音微哑,“过来点儿。” 元瑶不知其意,往他身边靠了靠,正要撩开床帐,却被他制住。谢晗按住她的手,然后,隔着轻纱床帐,亲吻她的额头。 那个吻太过短暂,当元瑶从震惊中收回心绪时,他已然端坐床边,恍若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并不反感与他接触,只是惊讶,谢晗居然会这么克制。 过了会儿,谢晗缓缓开口,“等回到洛京,我帮你把元二小姐接出来。” 没等她提这事,谢晗竟主动答应下来,元瑶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感谢他,须臾,谢晗松开她的手,“娘娘早些安置。” 说完,他起身去了外间。 元瑶将双手按在心口,她突然很想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他为何要帮她? “谢使君。”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谢晗下意识止步,却没有转身。 第16章 遇险 偏巧这时,小黄门在屋外低声禀道:“谢使君,奴有要事禀报。” 元瑶没想到会有这出意外,不便耽搁他,只好说:“谢使君先去忙吧。” “请娘娘稍候。”留下这句话,谢晗离开静室。 大约是快要下雨了,狂风怕打窗牖,屋外的动静很轻,元瑶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谈什么。不多时,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落下,天地间一片嘈杂。 谢晗回来时,元瑶还没有睡着,他撩开床帐,替她掖好被衾,“前方宁安郡有流民闹事,我马上要去一趟,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待会儿音笙会过来,若是有什么事,记得让她传信转告给我。” 元瑶问:“严重吗?” “一伙流民而已,不严重,但不能惊扰到圣驾。”谢晗顿了顿,“方才,你想和我说什么?” 被那小黄门打断后,元瑶平静地分析了一下,谢晗此人她信得过,既已允诺她把元欢接出来,必定会尽力做到,又何须纠结他愿意帮她的缘由? “教那位中贵人一打岔,我便忘记了要说什么。”元瑶糊弄过去,不忘叮嘱他,“谢使君,你左臂的刀伤还未大好,定要注意安全。” “好,你也一样。”他抬手抚了抚她鬓边碎发。 元瑶起身送他,谢晗却道:“夜深了,外边正在落雨,你歇着罢,过会儿音笙就来了。” 尽管金大腿发了话,可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况且送他出门也不过是走几步路而已。 元瑶穿好绣鞋,拿起外衫披上,“无事。” 雨势很大,谢晗只让她送到门口,他去得匆忙,撑伞走入夜雨之中。 元瑶回到内室,不多时,音笙进来向她行礼,两人说了会儿体己话,各自安置。 大雨落了一整宿,次日清早,女官前来传话,说是陛下下令留在驿馆,待天晴了再动身。 接着又说,太后召见元昭容,请元昭容过去一趟。 音笙随同她去了李太后的住处,这会儿李太后刚梳洗完,手里握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慵懒开口道,“许久未见,元昭容的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之前对外宣称,她是因病离开行宫,故而,明面上戏得做足。 元瑶向她行了一礼,“有劳太后娘娘关心,臣妾的病已有好转。” 李太后淡淡扫她一眼,面前的女子皎若朝霞,灼若芙蕖,气色比起在淮州行宫时要好上许多,举止谈吐落落大方,浑然不似先前那般畏惧怯懦。 她倒是惯会使手段拣高枝攀,在洛京时不过与谢晗隔着屏风见了一面,就哄得这位河西节度使跟喝了迷魂汤似的,非她不可。 “你的病虽有好转,可这汤药万万不能断,得好生养着身子。”李太后示意宫人呈上玉碗,“元昭容,将这药喝了罢。” 闻言,元瑶惊诧地抬眸,莫非李太后要和宋淑妃一样整她? 见她没有半点反应,李太后隐隐有些不耐,提点道:“这东西喝了,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