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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钟衡问外婆,上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外婆说这是你结婚该贴的,然后她就笑了,你还小,以后就懂了。 很多年以后钟衡真的懂了,可外婆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来到这里,用外婆的毛笔,仿着外婆的笔迹给自己写了这么一副,贴在了门口。 只可惜外婆却看不到了。 钟衡突然起身,哑着声音道: “不早了,去洗澡睡觉吧。” 祝深一向不喜欢别人安排自己,可听着外面的雨声,想到今晚钟衡冒着雨的那一段路,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抗。 玩着运动服的拉链,祝深站起了身来,有些奇怪,便问:“这是你什么时候的衣服啊?” “大学。寒暑假,我会回到这里。”钟衡说。 像是每一个放假回家的大学生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家里有没有人在。 祝深喉咙一滞,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乖乖走进了浴室。 他听说钟衡高中毕业之后就和钟家脱离关系,没再花钟家一分钱了,钟家也只当他不存在。若不是他父亲和大哥死于空难,想来钟老爷子也不会把他找回去继承家业。 祝深随便冲了冲,套上衣服就走了出来。他出来时看到钟衡正在铺床。 钟衡拍了拍这里唯一的床对祝深说:“你今晚睡这里。” “那你呢?”祝深问他。 钟衡抱着另一床棉被走向了沙发,出门前还帮他关上了门。 祝深看着门口,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窗外,一道利箭似的闪电划亮了整片天,雨势被光影照得有恃无恐,更加凶猛,紧跟着天上便轰隆隆地打起了雷。 似乎有哪棵树被劈倒了,祝深抱着枕头赤着足下了床,站在了窗边,不敢闭眼。 这样的雨夜,祝深总是难熬的。他母亲自杀留下的阴影,他花了近七年都没有走出来。 他母亲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夜决然地走向死亡的。她的遗书是一幅画,那不是她惯画的水墨,而是一张阴郁黑暗的油画。乍一看像是闪电劈中了画布,云层之间崩裂出若干烟气,混淆成一片混沌。只有中间明亮,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明亮白光的刺目,黑着的像是黑洞,要将人吸进无边的黑暗之中去。 画布的背面是她拿着画笔染上的红色颜料,上面道:傅云织终于解脱了。 那上面甚至还混迹着她指腹的血迹。 是的,祝深的母亲傅云织,这些年来郁郁寡欢,上下求死,终于在那个雨夜吞服了积攒了一个月的安眠药,得以解脱了。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祝深全身发抖,雷鸣在耳,仿佛那站在雨下的是他。他呼吸急促,双目圆睁,环抱着自己,就像是要透不过气来了。 突然,门被打开了。 刹那间所有光流冲进屋内。 亮光中心站着个人——钟衡甚至都没有敲门就疾步走了进来。 祝深回头看他,发现他刚洗完澡出来,迎面而来时,身上甚至还带着热气。钟衡是鲜露出这样急色的,一双握着拳的手无处安放。 祝深做了一个深呼吸,佯作没事一般,叫着他的名字:“钟衡?” 钟衡发现祝深没事,这才后知后觉地轻咳一声,“我来看看窗户有没有关好。” 祝深侧过身,任由钟衡走到他前面来检查窗户。 这很可笑,明明地板都没有打湿,可钟衡却坚持认为窗户没关好,还伸手把它往窗框里推了推。 “关好了?”祝深坐在了床边看着他。 “好了。”钟衡收回了手,低头就是祝深一双雪白的足。 再没有理由能停留了吧。 钟衡走到了门口,左手碰到了门把手,右手熄灭了天花板的白炽灯。 刚迈出了一个步子,他就被祝深叫住了。 “钟衡。”很轻的一声,却还是被钟衡听到了。 钟衡顿住了步子。 “我不喜欢打雷。”祝深闷闷地说了一声。 “别怕。”钟衡说。 祝深还想反驳“我没有怕”,钟衡却说:“我陪着你。” 最后那几个字被雷电击中,一瞬间祝深的瞳孔骤然放大,无数暖流汇进心脏,他得承认自己这时的心跳得很快。 是了。哪里是不喜欢啊,他分明是害怕。 只是他不习惯把自己的害怕说出口罢了。 一双眸子无声地涌动着,像是月光下的一泓泉水,波光粼粼。祝深小声说:“谢谢你。” 钟衡摇了摇头,去外面拿了一套被子进来。 “……”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了。 可今晚的气氛却比上一次还要尴尬。 而这尴尬并不源于两人,而源自于隔壁—— 隔壁那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在这瓢泼的雨天正在卧室里干着没羞没臊的事情,男的用力如虎,女的声媚如浪。 每叫一声,钟衡的脸色都要黑一分。 每叫一声,祝深的眼睛都要转一圈。 两床棉被盖着平躺着的两个人,两个人都被隔壁喊得没有睡意。 半个小时后,隔壁都歇了,两个人仍睡不着。 祝深突然开口:“你困不困?” 钟衡摇头,复又低声道:“不困。” 祝深心念一动,“那这样,我们玩一个游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