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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翠苑的下人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外面跪了一片,一面求安王爷息怒,一面求陆之韵少说两句。 安王爷充耳不闻,只盯着陆之韵,眼中饱含沉痛与惊雷之怒,心中亦已想明白一个事实——原来这些天,她都是在耍他! 而他竟那样为她牵肠挂肚,竟还想着从此只有她一人,不过是个笑话! 安王爷气得心肝儿脾脏肺都在疼,想到此前陆之韵拒绝他就是在和柳问梅厮混,想到当初陆之韵见了姚率归来那晚他竟亲自将陆之韵送去梨香园、甚至从那一夜起对她旧情复燃,想到自己对她日思夜想时她却在同别的男人颠鸾倒凤,他就恨不能立时杀了她。 不,不能杀了她,他恨不能折磨她,将她折磨到死,最好让她的情人看着她像狗一样趴在他脚边求他垂怜,即便如此,亦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他扬声命令:“去梨香园,把姓柳的给我绑来!” 外面,他的小厮应声而去。 陆之韵却在低笑:“你绑不来!” 安王爷面沉如水,正要上前压住陆之韵强与她行那事好羞辱她时,她却自顾自地捡了个凳子坐下道:“若我是王爷,我就会想清楚,这个同别人有染的妻子动不动得。 我不仅是王妃,还是陆氏的长女。你敢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王妃同别的男人有染么?天下人会怎么说王爷?是说我浪荡,还是说王爷不行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若不将此事传出去,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便是王爷要与我陆家决裂。既然王爷要与我陆家决裂,在王爷的夺嫡路上,陆家势必是拦路虎,这只拦路虎,王爷打得过么? 即便王爷能侥幸打死一只拦路虎,也不过两败俱伤,叫别人渔翁得利。我敢保证,王爷今天若再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保证要和王爷鱼死网破!我已和家慈假严说好,倘或明天他们看不见我,必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大可不管我的死活另投明主。王爷可仔细掂量着!” 她活着,陆家和安王爷便是同一条船上的,势必要同生共死。倘或她死了,陆家再投别船亦名正言顺,一旦事成,便是一条生路。即便将来会得到皇帝的猜忌,至少陆家的根基是能得以保全了,不过是要行事低调些。 陆之韵见安王爷的面色越难看、越是难以忍耐,她的话就越多:“来,王爷,今儿尽管弄死我!” 她越是这么说,安王爷便越不敢动她。他想要那个位置,只想要生不想要死,尤其是,他知道他必定能弄死太子自己登基,只要陆之韵不死,只要陆家肯站在他这一边,那必会万无一失。 他能选的,必定不是此刻的快意恩仇,而是将此事瞒下来,只当不曾发生,只等将来登基后,再寻别的法子弄死她,对外只说她重病不治,再在陆家择一女为后,并逐年架空陆家,等到陆家不得势时,方是他可肆意磋磨陆家的时候。 此刻,他俨然已被陆之韵这不怕死的气势震慑住。 也知道,他必须忍。 忍一时,才能得一世。但,不杀她,她是女人,这就是她最大的弱点,他总有别的法子磋磨她。 陆之韵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道:“王爷此时肯定是想磋磨我这副身子,靠着自己是男人,便来折磨我。但我要告诉王爷,今儿你再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她似十分开心又十分轻佻地笑起来:“到那时,我看王爷作什么耍子!” 一旦她死,别说是陆家,就是姚率那边也不肯和安王爷共事。 如此,他筹谋了数年,到如今,原来尽在她一手掌控。 安王爷咬牙切齿:“毒妇!” 陆之韵垂眸,轻声道:“我就不送王爷了。” 安王爷的小厮自然没捆到柳问梅,他到梨香园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梨香园竟已人去园空。 安王爷听完小厮回禀后,登时喝道:“给我差!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说完,他去了会芳园。 他急需发泄。 苏如玉一面承受着,一面求饶,待完事了,苏如玉疲乏地躺在安王爷臂弯,道:“我只当王爷从此不来了呢,今儿又是从哪里受了气来?” 安王板着脸道:“从前是本王对不起你,不该上了那毒妇的当。” 苏如玉见状,心知是时候了,忙和安王提从前的事,勾起了安王的几许情意,又提她待他的真心和他们不曾出世的孩子。 最后,把安王爷原本十分的怒火勾起了十二分,令其越发厌恨陆之韵。 流翠苑中。 安王爷一走,她们立时就进了门,见了陆之韵脖子上的惨状,不由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数落道:“今儿这事果然叨登出来了。王妃以后可怎么样呢?王妃和柳先生好,可如今王妃在这里受苦,柳先生又在何处?” 陆之韵闻言,登时拉下脸来!手掌往桌上一拍,道:“你们也当我是那无能之辈,一生都要靠男人解救么!” 流翠苑众人并不能理解她的所思所想,此刻只劝她不要生气。但,在陆之韵,她会想要和柳问梅一起、会和柳问梅一起,并不是要一个人将她从这囚笼之中拯救出去,而是因为她喜欢,更是因为这是在世人眼中一个好女人不应当做的事。 世人既唾弃这样的行为,她便偏要去做,仿佛这样才是对世俗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