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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爷虽会打仗,但论谋略算计,从小儿在世家名门长大的陆之韵倒比他更懂得揣摩人心,也更敢赌。 此时,他并不知道她是否是在虚张声势。 但,在事成之前,他知道,陆之韵必须活着,尤其是,必须让陆家看到她活着。否则,一旦陆家以及和陆家有姻亲的几大名门世家不支持他了,纵然他能杀了太子亦难登基,大家会给他安一个逼宫谋反的罪名,还能再拥立其他皇子。 他手上虽有兵权,但在京中,他能调动的人手不多。而在京城,不论是几品世家,家中都蓄有私兵。 京城世家之中,陆家位列一品世家之首,同其他一品、二品世家皆有姻亲关系。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倘或果真得罪了陆家,他的那些人手并不能在各大世家的私兵手下讨得了好处。 至于姚率,他本因陆之韵而选择背叛太子,倘或陆之韵死了,他难免兔死狐悲,怕自己也遭毒手转而将一切都告知太子。 如此,便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安王爷背过身,沉思片刻,终久是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大丈夫,强行按捺住了内心的憋屈与烦闷,回了头同陆之韵说话。 他仍旧板着脸,可神情较先前已有所缓和。 “你别生气,今儿是我不好,不该凶你。只是,我是真心要同你和好,你只管推拒,我这心里不好受,才一时失于控制,言行无忌起来。你只和我说,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难道真要令我把这颗心剖出来给你看么?” 陆之韵也垂了头,似乎是被触动的模样,低声道:“我要你的心做什么?你死了我纵然明白了你的心又有什么好处?只你的心不诚,嘴里说着要同我重修旧好,转头就去苏氏房里,我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讥诮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此时,安王爷算是“明白”了陆之韵从前的“口是心非”。原来她嘴里说着让他去苏如玉的房里,其实心里并不愿意他去,偏他照她的话做了,如此,她便寒了心。 安王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偏此时,陆之韵脸上的讥诮之色又变成了苦涩,她定定地看着安王爷,道:“王爷,只要你不要逼我,我总是站在王爷这边的。那个位置,王爷想要,我亦想陆家在新的天子即为后屹立不倒,我总是帮着王爷的。如今,我只想要王爷一句实话。” 安王爷心中正懊恼着,听陆之韵这么说,便问:”什么话?” 陆之韵清透的一双瞳眸盯着他,道:“王爷心上有我么?王爷果真爱我么?在王爷心目中,我和苏氏孰轻孰重?” 她这话落下,安王爷心中便浮现出陆之韵同苏如玉的影子,只是,陆之韵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苏如玉却在变淡。 纵然前两日他宿在苏如玉房里,同她做事也不过是因为在陆之韵这里被撩起的火泄不得,只将她想成陆之韵。 安王爷深深地回望陆之韵,心底竟有几分遗憾:“我心里自然是有你的,我当然爱你。只不知道为何,我们竟走到了如今……” 他后面一句“你果真不愿原谅我么”未及出口,只见陆之韵似释然又似放松地一笑。 不。 她是不怀好意地一笑。 神态却仍旧端庄大方,仿若大家闺秀之楷模。 “那我就放心了。” 安王爷不明所以,陆之韵却不明说,也不留安王爷,也不管他,就拿了本书坐在书案前看。 待安王爷待不住要走时,陆之韵方道:“王爷若果真要同妾重归于好,总要令妾看到王爷的诚意,妾才能相信。若不然,万一好了没个三朝五夕,王爷又被别的meimei们勾了魂儿去,我上哪儿哭去?” 安王爷适才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道:“我知道你的把戏。” 陆之韵皱眉:“什么?” 安王爷叹息了一声,虽然在战争与夺嫡之中,他的谋略都不差,在打仗时更胜一筹,但在情场上,他有着身处高位的男人所有的天然的优越感和骄傲,太过自以为是,便成了蠢材。 “你不过是想让我在你跟前做小伏低。” 是陆之韵的一部分想法。 安王爷什么都没说,抬脚走了。 幽浮幽色二人行礼送过安王爷,忙进门关切道:“王妃可有事没有?” 陆之韵嘴角噙笑:“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众人不明白陆之韵在想什么,面面相觑,终归是什么都没说。安王爷开始让人去买时新的首饰、脂粉、小摊上的新鲜玩意儿去送给陆之韵讨好她。 他自己也不去会芳园了,也不去其他妃妾处,就宿在流翠苑。 陆之韵不愿意与他同床共枕,他就睡在榻上。 平时处理公务之余,他时常没话找话同陆之韵说,对她嘘寒问暖。苏如玉的丫鬟偶尔来找他,同他说苏如玉病了,他也不管,只说他又不是大夫,让人去请大夫就完事儿了。 他在忙碌正事之余,一闲下来就想起他们从前新婚燕尔你侬我侬时的模样,又过了几天,算是深思熟虑过,终于想通了,如今他既和其他人在一处时想的都是陆之韵,他又何必再和其他人在一起? 只和陆之韵在一起就完事儿了。 他堂堂王爷,将来的天子,总不至于落得个要一些并不和她想像的替代品的地步。 “从此,就只有你一人,如何?”